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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宗文皇帝实录卷八

四年正月甲申朔,李远兵至藁城,果遇德州禆将都指麾葛进领马步兵万余为前锋,乘冰度滹沱河。半度,远进击之,敌望见远军少,敛退下马,系之林间,以步卒接战。远佯却,敌追之,远分兵潜出其后,解纵所击马,远奋击之,敌退,已失马,遂大败斩首四千余级,溺水死者称是,获马千余匹,葛进仅以身免。捷至,上遣书劳远曰:“将军以轻骑八百出奇应变,破敌万人,功亦伟哉!虽在名将,不过也。所部将士能奋忠效力,建功于岁首,宜加褒赉,速第其功以闻。”

戊子,遣朱能率轻骑一千出哨,至衡水县,遇敌哨兵,与战,大败之,斩首七百余级,获马五百余匹,生擒指挥贾荣等。

乙未,由馆陶度河。上遇一病卒仆于地,命左右以从马载之。左右曰:“从马非卒所宜乘。”上曰:“人命与马,孰轻重?人病不能行,不载之,是弃之矣。吾岂贵马而贱人哉?且彼从吾尽力而病,吾乃不恤之,岂为人父母之道?”左右皆顿首,闻者亦皆感悦。

丁丑,师至东阿旧县,攻城不下,力战拔之,斩首三千余级,生擒其守将。

戊戌,攻拔东平,擒指挥詹璟。

庚子,攻拔汶上,擒指挥薛鹏。

辛丑,上饬将士曰:“孔子,万世帝王之师,太平之道所自出,孟子传孔子之道,以开谕后世,其功德在生民,盖与天地日月相为无穷。今曲阜,孔子之乡,邹县,孟子之乡,将士毋入其境。敢有入境侵及其草木,一一皆诛之不宥。”

庚戌,师至沛县,守将以城降,知县颜伯伟不出,为我军所杀。

癸丑,师至徐州。

二月甲寅朔,军中久不闻敌兵消息,上遣胡骑指挥款台领兵十二人,人二骑,北觇之。款台至邹县,遇敌饷卒三千余人,款台等鸣锣驰入,骑大呼曰:“大军且至,不降者死。”饷卒惊骇,悉奔散,遂擒千户二人归,知敌兵驻济宁。上曰:“款台以十二人破敌三千人,真壮也。”命左右纪绩,以俟大赉。

甲戌,师至徐州东北,其守将闭城不敢出。上欲移军南行,诸将曰:“各营军士多取粮,今起营,恐后至者城中出兵掩袭之,非便。”上曰:“无虑,要虽一人行,彼亦不敢犯。”乃伏兵于九里山,先藏百余骑于演武亭,令数骑往来城下诱之,且戒之曰:“尔等至城下,解鞍息马,示以安闲。若敌不出,即慢骂以挑之,敌怒来追,尔则按辔徐行,引其渡河,既渡河即举度即炮。我纵兵击之,彼必惧急回度河,苍黄之顷,必成擒矣。”数骑如上旨,往来城下,城中兵不敢出,乃焚其庐舍,大骂之,徐发一矢射城上,抵暮乃去。明日,复如是。城中将士不胜愤,遂开门出兵五千追度河,炮响伏发。上以数骑驰出西门,断其归路,腹背夹击之,敌众奔溃,急争桥,桥坏,堕水死者千余人,斩首三千余级,余奔入城。后我军单骑往来城下,城中人竟不敢出。

己卯,遣都指挥李让祭外祖徐王坟。上戒将士曰:“闵子卿、外祖坟墓及其家在焉,勿有侵扰,违者不宥。”遂召王亲族,赐钞万锭,慰劳而遣之。

三月甲申朔,我军自徐州趋宿州。上语诸将曰:“敌缀我后,当豫备之。”乃留都指挥金铭将游骑哨景山,戒之曰:“敌至见尔孤军,必追袭,尔则列队徐行,乍进乍退,彼疑尔为诱,必不敢进。令都指挥冀英先以数骑隔河按伏,觇尔度河,如敌来袭,英即举炮,彼疑有伏,犹豫未决之顷,尔众已度矣。”铭往,果遇敌兵万余,遂逡巡而行,引军临河,敌众来追,冀英连发炮,敌即歛退,方欲布阵而众纷扰未定,铭遂度河,与上会宿州。后敌审知惟铭百骑,深悔失计。

辛卯,师至蒙城。

壬辰,师注涡河,谍报平安领马步兵四万为前锋,蹑我后。上曰:“当出奇胜之。”顾视滨河树林丛茂蒙茸,堤岸深隘,曰:“彼必疑此有伏,闻淝河平川少树,彼必不疑,可以按兵。”遂亲率精骑二万人,持糗粮三日,至淝河,按伏兵诸军百余里,敕诸士皆东苣,连属于道,接诸军营。戒候者曰:“纵火者与敌大战也,一苣举火,余苣皆应,敌见必以为我军,则胆落矣。若小胜敌,则不须举按兵。”数日,敌不至而粮且尽,诸将咸请回军。上曰:“更待一二日,彼必至。”明日,诸将又请曰:“今非独兵食尽焉,刍亦乏,是未遇敌而先自困。”固请回军。上曰:“彼引众远来,锐意求战,宁肯委而去乎?但破其前锋,彼自夺气。”指所指刀,谕之曰:“但折其钝锷,即无复有用。我按甲于此,待之至则有必擒之势。”诸将曰:“不来奈何?”上曰:“我度其必来,须少待之。”迫暮,令朝骑指挥款台以数骑往哨。是夜四鼓,款台还报,敌营距此四十里,以闻其更鼓,旦必至矣。上喜。黎明,令白义、王真、刘江各将百骑往逆之,戒之曰:“尔等各于缘路按伏,彼若驻兵不动,则以十余骑掠其营,侮詈以挑之。若来追,慎勿与战,且引却,渐与所伏兵合。敌惩前日不追金铭之失,必穷力逐尔等,亟回引入我伏内。彼既急趋二十余里,人马必乏,擒之必矣。”上又令王真等縳草置囊中,若束帛戴马上,俟敌追急,即奔于地。午,王真等与平安兵遇,安语其众曰:“此游骑也,亟击勿纵。”乃舍步卒,率骑兵驰来追,真等佯走,弃囊于地,诱之,其众果竞取弃物。既入我伏内,伏发,敌众大骇,勒马还走,马疲敝,策之不动,悉下,罗拜请降。平安以骑兵三千驻北岸高坡,上以数十骑当之。火耳灰者,我胡骑指挥,素骑勇,既召还京师,为安禆将。至是,持矟直趋上前,相距十余步,我胡骑指挥童信引弓射之,中马,马路遂生擒大耳灰。其麾下哈叁帖木儿亦骁勇,见火耳灰被擒,持矟冲突来救,信复射其马,人马俱仆,并擒之。时欲生致平安,安变服,以数骑走,余悉奔遁。上率兵追之,斩首数千级,获马八千余匹,生擒敌骁将林帖木儿,余降者皆纵之。于是诸将叩头贺,且谢曰:“臣等继今不复敢料事,向加臣等言,失此机会,罪何所逃?”上笑而谕之曰:“事机偶有相乖耳,无苦自贬,自今但心有欲言,即言之,勿惩此而遂默。盖安危吾与卿等同之。”是日,释火耳灰等,令带刀宿卫。左右谏曰:“此虽旧人,然久居敌中,其心叵测,未宜置于左右。”上曰:“彼皆壮士,既被擒,固已心服。况吾与之有旧恩,今复生之,必思图报,毋过疑也。”遂厚赉火耳灰及哈三帖木儿。

甲辰,遣胡骑薛脱欢领兵哨宿州,遇敌军,击败之,斩首五百余级,降者释之。

丙午,上谕诸将曰:“我师深入,利于速战。今敌驻宿州,积粮为持久计,若邀其饷道,则彼饥窘,不战将自溃。”遂命刘江将兵三千往徐州,断敌粮道。江趑趄不行,上怒,欲斩之,诸将叩头固请,乃得释。别遣谭清领百余骑行。清至徐州,遇敌饷兵,击败之,斩首无算。循河而南,至淮河五河,水陆烧敌饷舟车不可胜计。清还至大店,遇敌战,清骑少敌,众围之,清且战且行。上遥见清旗帜,引兵驰援之,出入敌阵,杀数十百人。火耳灰从上出入,手杀十余人,敌势披靡,清引众突围而出,与上兵合击之,大败敌众,杀死无算。敌军欲南遁,上以骑兵蹑其后,行止常距十余里。

丁未,遣陈文、李远哨淮河,击败守淮河将士,斩首千余级,获马千余匹,几夺浮桥。

四月癸丑朔。

丙寅,我军缀敌至小河。上谕诸将曰:“敌势窘迫,必求一战,我据险待之,使进则搤其吭,退则拊其背,彼必狼狈。”乃令陈文于河冲要处为桥,先度步军辎重,骑兵随之,遂分守桥。

丁卯,敌军布阵,亘十余里,张左右翼,缘河而东。上率骑兵与战,敌骑兵败走,步兵复前争桥,陈文杀败之,追奔度河,敌后军来援,陈文战没,敌众遂度桥布阵。我将张武率勇敢士自林间突出击之,与上骑兵合,大败敌众,斩首二万余级,溺水死者不可胜计,尸积于河,水为之不流,生擒敌将丁良、朱彬。于是敌军据桥南,我军据桥北,相持数日,敌粮尽,军士采野菜而食。上曰:“彼饥。吾与之相持,然彼居南岸,便馈饷,更一二日饷稍集,得济即来,易破之。”乃留守桥兵千余不动,而潜移诸军辎重东行,去敌营三十里。夜半,度河而南,绕出敌后,敌旦始觉,复引军相对。

甲戌,驻师齐眉山。与敌大战,自午至酉,胜负相当,遂各饮军还营。明旦,敌拔众遁。会大雾迷道,旋绕山麓。午,雾始散。上引追袭,不十里及之,敌大惊,遂深堑以自固。敌所至作堑垒,军士通夕不得休,暨成而将旦,复行,往往虚弊人力,故临战之际,率先罢困矣。上行营不为堑垒,但分布队伍,列战为门,敌不敢犯,故军士至营即得休逸,作息自便。上驻师有暇,輙与诸将驰猎,以周览地势,猎有所获,悉赐将士。每拔一城,破一垒,所得财物,亦悉赐之,故人人乐为之用。

乙亥,诸将请曰:“我军深入,与敌相持。今盛夏淮土蒸,暑雨连作,军中倘有疾疫,则非我之利。今小河之东,平野多牛羊,且二麦将熟,若度河择地驻营休息,士马观衅而动,万全之道。”上曰:“卿等所见,拘常筭,非知变通。夫两敌相持,贵进忌退。今敌众胆败,心胆已丧,况久乏粮,士卒饥窘,其心已离。我所以诱其南来者,盖敌军多士,久劳于外,孰不思家?若复大败,溃散奔归,谁能御之?如卿等言,欲度河,但恐懈我士心,且敌饷已达,彼将复振,而难与持久。今乘彼饥疲,邀其饷道,可以坐困之。今日之势利已在我,不容少缓。”诸将言多二三日,惟朱能、郑亨与上意合。上曰:“诸将欲度河者左,不欲者右。”有数人就右,余皆就左,独王真中立。上怒曰:“欲度河者,任所之。”诸将乃无敢复言。

丙子,上语诸将曰:“敌粮且至,虑我扰之,必分兵往护,留其半坚壁自守,因其兵分,势单力弱,我以兵击之,彼不能支,必弃而走。营中若出援,我乘破竹之势,敌有土崩之患。”乃遣朱荣、刘江等率轻骑截其饷道,戒之曰:“若敌众,尔等且战且行以挠之,慎勿与鏖战。及引之渐近,即驰来报。”敌将何福等移军欲就粮,上率众缀之,昼令游骑扰其樵采,夜使勇士劫其营,敌众不得息,饥疲日甚,乃分兵护粮。时上亦不解甲数日矣。

丁丑,敌移营灵壁。

己卯,朱荣报敌运粮五万且至,平安率马步六万护之,为方阵,负粮者居中,其营二十里。上分壮士万人遮敌援兵,而伏马步兵数万于林间,豫戒之曰:“敌战疲,即出击之。”于是上率诸军往逆,敌悉众来战。上以骑兵夹击之,左右驰射,矢注如雨,敌人马辟易,又纵步军横贯其阵,断敌为二,皆弃粮而走,遂大败敌众,斩首万余级,乘胜追击,杀死并俘者复万余人,尽获其粮饷、军资、器械。何福等出壁来援,壮士与战稍却,而伏兵突出奋击,上亦还兵击其后,敌腹背俱困,不能支,大败,俘斩无筭,获马五千余匹。何福等以余众走入营,塞垒门坚守。上望见其塞垒,问诸将曰:“此何为?”诸将曰:“固守以待援耳。”上曰:“不然,是欲谋遁耳,宜严备之。”

庚辰,何福等先与我军相对,深沟高垒,欲运粮实其中,为持久计。至是,军败粮乏,众心离贰,乃下令期明旦闻炮三震,即出走,约聚淮河就粮。

辛巳,上命诸军攻敌营垒,而躬率诸将先登,军士蚁附而上。我军三震炮,敌众误为己炮,急趋门走,门塞不得出,营中纷扰,人马坠濠堑皆满,破其营,生擒敌将左副总兵都督陈晖、右副总兵都督平安、右参将都督马溥、都督徐真、都指挥孙成等三十七员、内官四员、礼部侍郎陈性善、大理寺丞彭典明、钦天监副刘伯完、指挥王贵等一百五十员,获马二万余匹,降者无算,悉纵遣,欢声动地曰:“吾属自此获安矣。”何福单骑脱走。初,破敌垒,上数下令,不许杀一人,杀人必偿命,由是将士不敢妄杀。

壬午,遣费瓛等送陈晖等回北平。

五月癸未朔。

己卯,师至泗州,守将周景初等举城降。上问景初曰:“未攻城而先降,何也?”景初曰:“此有僧伽神,水旱、疾疫、不祷、有疑,必卜问吉凶,悉向应。殿下兵未至,臣等齐洁叩神曰:‘与降孰吉?’曰:‘降吉。’数叩皆然,神所命也,人敢违乎?是以降。”

是日,谒祖陵。上泣曰:“横罹残祸,几不免矣。幸赖祖宗庇佑,得今日拜陵下,尚祈终相,以清奸憝。”于是陵下父老悉诣军门见,赐牛、酒及钞,慰劳而遣之。

辛卯,敌将盛庸领马步兵数万、战舰数千艘列淮之南岸,我军列北岸相对。上命将士舣舟编筏,扬旗鼓噪,指麾若将度河者,敌望之有慎色。上别遣丘福、朱能等将骁勇数百人西行二十里,以小舟潜济,渐近敌营举炮,敌惊愕,福等突冲敌阵,敌众弃戈甲而走,盛庸股战不能上马,其下掖之登舟,遂单舸脱走,我师尽获其战舰,遂济淮,驻南岸。

是日,克盱眙。

癸巳,上会诸将,议所向。或曰:“先取凤阳,遏其援兵之路。我军径趋滁州,取和州,集舡度江,别遣之一军西捣庐州,出安庆,而长江之险为我有矣。”或曰:“先取淮安为根本,次下高邮、通、泰以及真、杨,得此遂可渡江,而无后顾之虞。”上曰:“凤阳楼橹监完,所守既固,非攻不下,恐震惊皇陵;淮安高城深池,积栗既富,人马尚多,若攻之不下,旷日持久,力屈威挫,援兵四集,非我之利。今乘胜鼓行,趋扬州,指仪徵,两城军弱,可招而下,既得徵、扬,则淮安、凤阳人心自懈,我耀兵江上,聚舟渡江,东取镇江,收常州,遂举苏、松以及江、浙,西下太平,抚池州以及安庆,则江山孤城,岂能独守?久则必有内变。吾于此时索取奸恶,事穷迫势,谁能固匿之者?必有缚献军门者矣。吾然后祗谒孝陵,朝天下,敷写中曲,明白此心,而后复皇考之旧章,拔诸王于困苦,一清朝廷,载安宗社,而与卿等还守旧藩,优游暮景矣。”诸将皆顿首称善。

己亥,遣吴玉招谕扬州。先是,扬州卫指挥王礼等闻上将至,议举城降,其镇守指挥崇刚、监察御史王彬执礼等下狱,暨玉至,礼弟宗及千户徐政、张胜、舍人吴麟等数十人出礼等于狱,遂开门降。

庚子,师至天长,扬州指挥王礼等缚其镇守指挥崇刚、监察御史王彬赴军门见。上至扬州,命王礼同吴庸等率马步兵数下谕高邮、通、泰诸城,且集舟以备度江。

壬寅,高邮等卫指挥王杰等率众诣军门降。上驻师江北。于是朝之六部大臣皆图自全之计,求出守城,都城空虚,上下震悚。建文君乃下罪己之诏,遣人出徵兵。苏州知府姚喜言于朝云:“有文武才略可以扶颠济倾者,反置之散地不用。今事势狼狈,须速召之。”询其姓名,不对。再三询之,对曰:“于今人才,岂有过于黄太卿哉?”将召用之,为方孝孺所沮。既而复召,久不至。孝孺曰:“宋齐丘竟不来耶!”孝孺言:“乃事急矣,宜以计稍缓之。”建文君曰:“何计?”曰:“曷遣人许以割地,稽延数日,东南召募壮丁,当毕集天堑之险,北军不长于舟楫,相与决战江上,胜败未知。”建文君善其言,乃遣庆城郡主度江至军门,白其事。郡主,上之从姊也。上见郡主,恸哭曰:“我父陵土未乾,我兄弟频见残害,人之忍心,有如此乎?且一入谗臣之言,即如胶漆不可解。至亲之言,纵倾吐肝心,如水洗石。今我之来,岂其得也哉?”言已,复哭。郡主亦泣不沾襟,悲不能止。上问:“周、齐二王安在?”郡主言:“周王虽召还,未复爵,齐王仍被拘囚。”上益欷歔不胜。郡主徐申割地讲和之说。上曰:“吾所受皇考封王,且不能保,割地何用?且吾来,欲得奸臣耳,在清朝廷,安宗社,不在地土。吾分地,自有皇考所命者,富贵足矣,不愿赢余。但得奸臣之后,谒孝陵,朝天子,求复典章之旧,免诸王之罪,即还北平,永祇藩辅,吾无他望也。”又曰:“此奸臣欲姑缓我,以俟远方之兵耳。我岂为其所欺哉?”郡主默然,遂辞归。上送出军门,谓曰:“为我谢上。吾与上至亲相爱,无他意也,幸不终为奸臣所惑耳。为我语诸弟妹,吾几不免矣,赖宗庙之灵垂佑,相见有日也。”郡主还,具言之。建文出,以语方孝孺,孝孺失色。建文君复问:“今奈何?”孝孺徐曰:“长江可当十万兵。江北船已遣人尽烧之矣,北兵能飞度?况天气蒸,易以染疾,不十日,彼自退。若遽度江,祇送死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