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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一百三十三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三十三

洪武十三年八月己未朔。

庚申,皇第二十一子模生。

以广西都指挥同知耿良为都指挥使。

辛酉,遣使敕谕广东都指挥使司及南海卫指挥使司官曰:“戍边御侮,不致民艰,将之善也,若居斯任者,为国不能宣忠效力,为民不能御灾捍患,是废其职,罪将何归?前者,海寇出没,为患不一,东莞尤甚,尔等坐视生民涂炭,朕将致罪而复容之者,待尔俘囚来献,以功盖愆也。今久不捷报,事果何如?故敕尔等宜讨寇必克,擒缚以来,若仍前怠事,则并问东莞之罪,为将者不任,律有弃市之条,尔其听之。”

置寿州、泗州、庐州、仪真四卫指挥使司。

丙寅,定天下巡检为杂职。

丁卯,遣官释奠于先师孔子。

戊辰,祭太社、太稷。

己巳,遣官祭历代帝王。

辛未,夕月。

改国子学典膳为掌馔。

遣应天府尹曾朝佐祭历代忠臣庙。

壬申,祭太岁、风云雷雨、岳镇、海渎、山川、月将、城隍诸神,遣官祭旗纛。

癸酉,徵贤良方正杨遇春等至京师,遇春上疏乞归,许之。

乙亥,以故鞑靼、色目将士在军中者六百六十一人为先锋。

丙子,监察御史连楹等劾奏应天府尹曾朝佐祭历代忠臣,不具祭服,有乖典礼。上顾问廷臣,吏部尚书阮畯言:“祭前代之臣,不具祭服,相承已久。”上命翰林院考证以闻。翼日,翰林院奏祭前代忠臣便服行礼为宜,遂诏应天府以为常式。

太原府阳曲县地震。

置市买、食酱、桐马三局,每局正一人、副二人。

戊寅,诏罢松州卫指挥使司。时上以松州卫远在山谷,军士屯种不足以给,而劳民馈饷,故命罢之。未几,指挥耿忠经略其地,奏言松州为番蜀要害之处,军卫不可罢,命仍复置卫。

己卯,置翰林院检阅官,秩从九品。

丙戌,太白犯心宿。

置应天府儒学,设教授一员,训导四员,生员六十人。时江宁知县张允昭言:“江宁、上元二县在辇毂之下,宜建学校以教京师子弟。”于是命置应天府学,以教二县子弟。

倭夷寇广东海豊县,杀掠吏民,诏广东都指挥使司率兵讨捕之。

丁亥,福建布政使司言:“泉州府惠安、德化二县归附之初,因降臣主簿张子安以旧徵秋粮,妄增田亩,凡民户有粮一石者,虚作田四十亩,驿夫户有粮一石者,虚作田八十四亩,其间虚报之数五百三顷三十亩,为粮三千余石,久为民病,愿核实,除其虚数。”诏从之。

以府军卫指挥同知李原为广东都指挥使。

是月,制天下学校师生廪膳:米,人日一升,鱼、肉、盐、醯之类皆官给之。

九月戊子朔。

庚寅。永嘉侯朱亮祖卒。亮祖,庐之六安人,元季聚乡兵,保捍州里,元授以义兵元帅。后率兵越濡须,经梁山,渡芜湖,肆掠江东,江东合兵攻之,亮祖惧。上渡采石,克太平,下宁国,亮祖被擒,上喜其勇悍,赐以金币,俾仍旧官。居数月,复叛归于元,数与我战,我军为其所获者凡六千余人,诸将弗能当。时上欲取建康未暇,及乃舍而去。丙申,下建康。明年,克毗陵,遂遣徐达等率前锋讨之,进围亮祖于宁国。常遇春被创而还,上自往督战,达奋兵攻之,亮祖兵败,获于城下,缚以见上。上谓之曰:“尔将何如?”对曰:“事非得已,生则尽力,死则死尔。”上壮而释之,留置麾下。其后,从军四征,所向克捷,及天下大定,以功封永嘉侯。命镇广东,所为多不法,番禺知县道同上言亮祖数十事,皆实。上以亮祖功臣,不下吏,但罢职,令居江宁县之安德乡。未几,以病卒,御制圹志,仍以侯礼赐葬于所居之乡。亮祖性刚勇,善骑射,所至奋不顾身,故能成佐运功,然寡学术,所为多非礼,上念其功,故宽宥之,以全始终。其子暹亦以智勇称,数从征伐,以功任府军卫指挥使,先亮祖卒。道同者,河间人,其先鞑靼族也。洪武三年,以材干举为太常赞礼郎,后出知番禺县。番禺素称繁剧而军卫尤强,横需求,百出佐吏,动遭笞辱,前令不能堪。道同至,坚执公法,凡事违理者,一切不从,由是民赖以安,权要恶之。未几,亮祖至,数以威福撼道同,道同不为惧。时有土豪数十人遇闾里珍货,輙抑价买之,稍不如意,即诬以钞法,人莫敢谁何。道同廉问淂实,捕其党,悉械,系通衢以令。众诸豪诣亮祖求解,亮祖召道同,劳以酒食,徐为言之。道同厉色曰:“公为大臣,不当为小人所使。”亮祖不能屈。次日,亮祖出通衢,被械者哀呼求免,亮祖竟释之,复以他事笞道同。又有富民罗氏纳女于亮祖,其兄弟因怙势凌人,道同按法治之,亮祖又夺去。道同遂历数其事而奏之。道同性峭直,气宇魁岸,奉母备甘旨,与妻子同粗粝。布政使徐本雅重道同,道同尝按一医士,罪当笞,本急欲得医,遣卒语道同释之。道同曰:“徐公亦效永嘉侯耶?”笞之乃已。后道同卒于官,县吏有奉其主于家者,出入輙告,有事卜之輙验,人或以其为神云。

辛卯,诏景川侯曹震、营阳侯杨燝、永城侯薛显赴北平督兵屯田。

甲午,日本国遣僧明悟、法助等来贡方物,无表,止持其征夷将军源义满奉丞相书辞,意倨慢,上命却其贡。

乙未夜,有流星青白色,尾迹有光,自璧宿西北行,后有三小星随之,至离宫没。

命天下诸司正官、首领官来朝明年正旦。

丙申,山东都指挥使司请筑德州城,计役夫二万六千六百人,上不许。

戊戌,更殿廷仪礼司使为司正,行人司行人、判禄司判禄亦为司正,左、右行人、判禄副俱为左右司副。

兵部奏河州茶马司市马用茶五万八千八百九十二斤,牛九十八头,得马二千五十匹。

己亥,徵儒士王本等至京,敕谓之曰:“朕观上古君臣,必正直无私,心同气合,方乃上悦天心,下忻地祇,致海岳效灵,于是乎经邦论道,永安社稷,利济生民,臣亦昌焉。朕本布衣,遇天更元运,偶与群雄并驱,逢多难,遇深艰,率英俊自中土渡江,东造基于此,君天下,子庶民,十有三年矣。永惟致治,必在得人,乃访近臣而求士,得尔诸儒来朝,朕甚欲与贤者周旋,以安寰宇,然知人之道,尧舜犹难,苟面从志异,无利济之诚,则不惟昊天昭鉴,实有孤于朕怀。故敕尔群儒,若志秉忠诚,则可交于神明,与朕同游,以安天下,岂不伟哉?”

辛丑,遣使召太原府学训导王观、阳曲县学训导李德彰,用给事中刘纬荐也。

壬寅,祭周天星辰。

以河州卫军民指挥佥事徐景权为指挥使。

癸卯夜,月食。

乙巳,天寿圣节,上御奉天殿受朝贺,宴群臣于谨身殿,自是以为常。

占城国王阿答阿者遣其臣大并仑等上表,贡象及侍童一百二十五人。

丙午,始置四辅官,告太庙,以王本、杜佑、龚敩为春官,杜敩、赵民望、吴源为夏官。敕曰:“昔之耕革者为政,社稷永安,筑岩者在朝,君仁民康,二臣继出于殷商,致君六百年之大业,是贤者虽处同出异,其忠君济民之道则一。朕政有未周,化有未洽,访近臣而求士,故召尔等来朝,命为四辅官,兼太子宾客,位列公侯、都督之次,必欲德合天人,均调四时,以臻至治,其敬慎之。”初,召本等至,上以敕谕之。既而,上坐武英殿西庑,召见诸儒,使各言其志。本等对曰:“为士者贵幼学而壮行,然求之往昔,怀致君泽民之志而不遇明主,道不行,功不立,徒湮没于世,如此人者,岂不惜哉?今臣等草野愚陋,学不足以明道,才不足以经世,误蒙圣上以儒臣召,与图治道。臣等遭遇恩荣,诚千载一时庆幸何如,若不思报称,是自弃于明时,何以称士?”上悦,故授以是职,告于太庙。

丁未,诏戒守令曰:“朕荷天地之佑,祖宗之德,君主华夷,十有三年,其立纲陈纪,所以安民也。曩因奸臣弄权,恣行不法,内外之职咸罔克忠,惟贪赃蠹政,以干邦宪。今尔等皆出编氓,深知稼穑艰难,民生疾苦,是用授以职任,相与图治,尔当竭诚报效,无蹈前非,其有旧任未代者,若仍蹈前非,慢神虐民,肆意妄行,则国有常宪。於戏!政在养民,实先圣之令典;竭忠所事,乃人臣之当为。可不慎哉。”

戊申,敕谕四辅官王本等曰:“朕尝思之人主以一身统御天下,不可无辅臣,而辅臣必择乎正士,若尧舜匪咨四岳,政事不免于壅蔽,商辛能任三仁启沃,岂亡于禆益?故尧舜以得人而昌,商辛以弃贤而亡,此古今之龟鉴也。朕惟鉴兹,乃惟贤是求,卿等受斯重任,宜体朕怀,心常格神,行常履道,佐理赞化,以安生民。且卿等昨为庶民,今辅朕以掌民命,出类拔萃,显扬先亲,天人交庆。於戏!盛哉!故兹再谕,尚克念之。”

己酉夜,河州地震。

庚戌,以北平大兴右卫为燕山右护卫。

辛亥,后军都督佥事高显卒,赐葬于钟山之阴,追封汝阴侯,谥武肃。诰曰:“自昔帝王之兴,统一寰宇,其义勇之士有能委身效力,佐成大功者,生膺爵位之贵,殁有褒赠之荣。惟尔龙虎将军、佥后军都督府事高显,曩以英毅之姿,居行伍之列,当朕渡江之初,随众来归,勤事左右,被坚执锐,无役不从,略地攻城,所战必克,虽勍敌在前而不顾,矢石集身而不辞,累立奇功,进典兵卫。继随大军平靖幽蓟,以至副征迤北,戍守宁川,献俘执讯,抚顺招降,勋绩允著,历官显要,冀享安荣,何乃天不降年,因疾长逝,追念尔劳,朕岂能置。是用赠尔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同知后军都督府,追封汝阴侯,谥武肃,以慰尔于冥冥。”显,庐州梁县人,自丙申岁从上渡江,以战功累迁至今官,至是卒。

癸丑,溧水县祭社稷,以牛醢代鹿醢,御史按实奏之。上命当其罪,而礼部奏云:“著令,凡祭物缺者,许以他物代。”上曰:“夫祭物所谓缺者,以非土地所产,溧水固有鹿,何得谓缺?是有司无诚心于祀神而故为,是苟简也。夫百司所以能理其职而尽民事者,以其常存敬惧之心耳。今溧水之官于神犹怠忽之,则于人事又何惧焉?”命论如律,仍敕礼部下天下有司,凡祭祀必备其物,苟其物非地产所有,又无商贾贩鬻,则听其缺可也。

漳州府南靖县飓风大雨,折木发屋,民有死伤者。

是月,诏陕西诸卫军士留三分之一守御城池,余皆屯田给食,以省转输。

遣使召儒士梁俯、贾惟岳,用右司谏宋浩、右正言石时中荐也。

占城使还,诏赐文绮、钞帛有差,以玺书谕其国王阿答阿者曰:“今年九月十八日,占城使至,为朕上寿,万里远道,非王意诚,岂能应期若此?然览表阅辞,乃知复与安南交兵,水战弗利,朕尝戒尔两国毋深构仇讎,以安生民,今一胜一负,终无休息,果何为哉?今再敕王,王其审之。古人有云:‘杀莫大于好杀,生莫大于好生。’所以莫大于好杀者好用兵也,而天之所恶者兵;莫大于好生者好施仁也,而天之所好者仁。有仁者果能行仁,以合天道,则国岂有不久,而子孙岂有不昌盛乎?今尔两国之争,是非吾所不知,但知曩者安南兵出,败于占城之下,占城乘胜入安南之国,安南之辱已甚,若此之后王能保守封疆,奉天勤民,则福禄绵长矣。如其不然,必欲驱兵连年,苦战彼此,胜负固不可知,鹬蚌相持,渔人获利,他日悔之,不亦晚乎?朕观《宋书》,占城在宋时曾被真腊入境,此亦辱之甚也。朕书至,王当脩睦四邻之道,以是服非,则可是此非,彼则不可,因王至意,故戒之再三,王其脩仁惟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