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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章 晋文公

一、骊姬之乱

晋文公,生于公元前697,卒于公元前628年,名重耳,春秋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晋国国君,与齐桓公齐名,为春秋五霸之一。

公元前六七六年,晋武公的儿子姬诡诸继承了君位,号称晋献公。晋献公还是太子的时候,武公为他娶妻贾姬。贾姬无子。后来他又娶过两位夫人,一个叫狐姬,是大戎主的侄女,生子重耳,一个是小戎允姓女子,生子夷吾。献公的父亲武公晚年时,又娶了个年轻夫人叫齐姜,是齐桓公的女儿。这齐姜青春年少,过门不久,就和姬诡诸勾结上了,到武公死后,诡诸干脆把他的继母娶了过来,做了夫人,后来还生了两个子女。男的就是申生,女的就是后来嫁给秦穆公的那个长女,名叫伯姬。这样,献公就有了三个儿子——重耳、夷吾和申生。若按年龄说,申生最小,但因为申生的母亲是齐桓公的女儿,所以“子以母贵”,被晋献公立为太子。

献公五年(公元前六七一年),率兵攻打骊戎(即西戎族)。骊戎主又送给献公两个美女。这两个人是姐妹俩,姐姐叫骊姬,妹妹叫少姬。那骗姬生得十分美貌,又会花言巧语,所以很得献公宠爱。

过了几年,骊姬生下儿子奚齐。献公就想废掉齐姜,更立骊姬为夫人。有一天,他召来了太卜郭偃问道:“废齐美,立骊姬,好不好?”郭偃占卜后说:“不好啊,不吉利!”献公一心宠爱驱姬,不信他的话。于是又请来了另一个太卜有另一种方法占卜,谁知他也说:“先后不分,长幼无序,不应该立骊姬为夫人。”尽避如此,献公还是选定吉日良辰,来到太庙祭告了祖宗,册立骊姬为夫人。

骊姬被立为夫人后,在文武百官中引起了不少议论。大卜史苏私下和大夫里克说;“不好了,晋国快要灭亡了,这可怎么办?”

里克大吃一惊,问:“亡晋的是难呀,”史苏说:“还不是新夫人骊姬。”

里克摇摇头,表示不信。

史苏进一步解释道:“唉,夏桀宠幸妹喜,夏朝灭亡;纣王宠幸妲己,使商朝灭亡;幽王宠幸褒姒,周朝崩溃。今献公宠幸骊姬,晋国还能不灭亡吗!”

里克听了,边点头,边感慨地说:“有理,有理。”

献公把骊姬立为夫人后,还想立奚齐为太子,就和骊姬商量。骊姬一听,感觉时机还不成熟,怕大臣们反对,便跪下假惺惺对献公说:“申生早已立为太子,为天子、诸侯和世人所知。如废申生立奚弃,妾宁愿去死。”说罢声泪俱下。

再说,晋献公有两个心腹大夫。一个叫梁五,一个叫东关五。晋国百姓都称他们为“二五”。这两人专会阿谀奉承、拍马溜须。谁知献公偏偏喜欢他们,委以重任,派在外地视察国事。骊姬想立奚齐,心里早已火烧火燎,可是还得装模作样。她想把此事交给“二五”去办,但又不便直言明说。骊姬身边有个能说会道的优施,捉摸透了她的心事,便乘机献计说:“夫人想立奚齐为太子,这还不容易嘛?以封疆为名,把三位公子封分在外,不就可以从中行事啦?!”

骊姬听罢转忧为喜,忙说:“谁能替我办这件大事呢?”

优施说:“我听人讲,外臣‘二五’办事周详。只要他俩肯出头露面,还愁太子立不成吗?”

于是骊姬准备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让优施重贿梁五和东关五。“二五”接受骊姬的东西后,受宠若惊,他们合计向献公进言说:“曲沃是晋祖始封的土地,又是先君宗庙所在处,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蒲地与屈地(在山西吉县)濒临黄河,紧挨戎狄外族,是边防要地,这三个地方应该派自己人去镇守,如能让太于申生去曲沃,重耳、夷吾去蒲地和屈地,主公居中指挥,晋国江山定能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献公听完“二五”的陈述,想了想说:“让太子外出,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东关五说:“太子,是未来的国君;曲沃,是宗庙所在地。太子去曲沃是再合适不过了。”

献公说:“蒲、屈两地荒芜凄凉,怎么好守呢?”

东关五回答道:“不设防便是荒地。一建城池,荒野之地就变成热闹的都市了。”

献公不知是计,听信了“二五”的话,便命申生去守曲沃,太傅杜原款从行辅佐;重耳去蒲地,狐毛跟从;夷吾到屈地,吕饴甥相随。为掩盖众人耳目,选派工匠到三地加固城墙,建筑房屋。

三公于远离晋都,只有骊姬的儿子奚齐和少姬的儿子卓子留在献公身边。骊姬大玩手段,献媚取宠,越发得到献公的喜爱。

在公子远出以后,晋国常常发生战事。公子申生等不免经常回到晋都来商议国家大事,问侯君父健康。骊姬本来就厌恶申生,一见他回来,就忧虑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献公二十一年秋天的一个晚上,骊姬作了一场恶梦,梦见了申生的母亲齐姜。

第二天一早,骊姬传唤太子申生进宫。

骊姬说:“昨晚我梦见你生母进宫来了,想是我儿久没祭祀了。”

申生马上表示明天就返回曲沃祭奠。

第二天,申生匆匆忙忙回到曲沃,在宗庙里大祭齐姜三天。祭奠完毕后,申生按照惯例,将祭奠用过的猪、牛、羊等肉类,派人送给献公享用。这时,献公正在外面打猎,骊姬便叫人把毒药撒在祭肉上。两天后献公回来,厨师们忙把申生敬献的祭肉烹调成各种佳肴美味,让献公品尝。献公正要夹肉,骊姬突然阻止道:“远道来的食物,试试再吃吧。”

骊姬随即泼了一碗肉汤,地上立刻烧起一个土包。又唤来一只狗,喂了一块肉,狗惨叫了几声就死去了。献公还有点不相信,又叫来身边的一个小辟,叫他吃下祭肉后,也立刻身亡。

在骊姬的挑拨下,献公大发雷霆,立刻发出诏命,要拿太子申生问罪。

申生得知这一消息,又惊又气,手下人劝他逃走,申生说:“父亲已经老了,没有骊姬,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我如果逃走,还要让父亲背上恶名。”不久,便自杀于曲沃宫中。

重尔和夷吾听说申生死了,就前往晋都询问。

骊姬又向献公挑拨说:“申生撒毒药,看来重耳、夷吾是知道的。”

两公子得知骊姬又在暗算他们,就悄悄回到了各自的封地。多疑多忌的献公见两公子不辞而别,越发信以为真。立即派出军队,兵分两路,去追捕重耳和夷吾二人。

追兵来到蒲城,进入宫中,抓住重耳。一个名叫勃抵的小辟逼着重耳自杀。重耳挣脱束缚,翻身逃跑,勃抵举刀便砍,结果只砍下了重耳的半截衣服袖子。

另一路追兵来到了屈城,夷吾跑到梁国(在陕西省韩城西南)。

二、里克除奸

公元前六五一年夏天,晋献公在前往参加齐桓公主持召集的诸侯会议的半路上,突然得了急病,只好返了回来。

骊姬坐在献公的病榻旁,伤心地说:“唉!您病成这样,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重耳、夷吾假如打了回来,可怎么办呀?”

献公当下传令召荀息进宫。

献公问道:“荀爱卿,你说什么叫忠信呢?”

苟息立刻跪倒在地连忙说:“尽心为主公办事是忠,至死不改变主意为信。”

献公感到了安慰,就让苟息全力辅助太子奚齐。

数日后,献公去世。荀息遵照献公的遗嘱,扶奚齐做了新的国君,自己当了宰相,总管国家大事。外臣梁五、东关五也加封为左右司马,率领晋兵。

晋国大夫里克和邳郑,对荀息扶立奚齐大为不满。里克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也能做国君,那如公子重耳呢!”

二人见到苟息,直截了当地说:“主公刚去世,重耳、夷吾二位公子还在外边,你身为国家大臣,不迎长公子就位,却扶立了小老婆生的弱子,恐怕理上不通吧。况且晋国人民对骊姬乱政早已恨之入骨,假使秦国出兵,国内叛乱,你拿什么办法对付呢?”

荀息说:“我受失君遗命,扶助幼主,除了奚齐,我不知还有他人。如果力不从心,只有一死,以谢九泉下的先君。”

邳郑劝说道:“这样死去,未免太不值得了。我看还是改变主意吧!”

荀息说:“我以‘忠信’向先君作过保证,宁可去死,也不改变主意。”

里克、邳郑见荀息铁石心肠,就告辞出来,另想别的办法。

后来,里克、邳郑收买了个大力士,给他换上晋君卫队的服装,混杂在王宫卫队里,在给献公办丧事的时候,把幼主奚齐刺死在灵堂上。这时,灵堂内外一片哭喊声。荀息苦心经营一场,落到这等地步,不禁伏在献公柩前痛哭起来,说着就要碰柱而死。

骊姬急忙叫人拦住,劝说道:“幼主虽死_还有卓子,也可扶立为君嘛。”荀息听着有理,重振精神,杀死了数十名守灵的卫士,另派可靠的卫队守灵。

荀息把丧事草草办毕,就赶快召集文武百官把九岁的卓子扶上王座,立为晋国新的国君。

左司马梁五见大臣里只是缺少里克、邳郑,便奏本说:“幼主的死一定与里克、邳郑关连,今天众大臣都来朝祝贺新君偏偏不见这两个人,请立即派兵去捉拿。”

荀息说:“司马不必疑心,里克邳郑是先君的老臣,那会做这不忠不孝的事呢!”

退朝后,梁五很不满地对东关五说:“我看荀息是个胆小表,做事谨小慎微。不除里克、邳郑,晋国的大权怎能弄到咱们手里呢!”

东关五说:“你说该怎办好呢?”。

梁五便把自己早想好的一套计谋告诉了东关五。

当天晚上,晋大夫骓遄家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名叫屠岸夷的大汉,因他和骓遄自幼很好,就将梁五、东关五如何收买他,让他在安葬献公时,趁机杀死里克、邳郑的计谋说了一遍。骓遄听了大吃一惊,说:“你若不去,料定“二五’还派他人去干,不如将计就计。”

荀息一班文武官员为献公送葬那天,屠岸夷拉住二五,挥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士兵们一见,队伍大乱,四处逃窜,屠岸夷跳在一块石头上,高声呼喊着:“大伙不要慌乱,公子重耳领着秦国的兵马已到城下,我奉老大夫里克命令,杀除奸党,为太子申生报仇,迎接重耳回国,愿跟我的就站过来”

土兵们听说重耳要当国君了,呼啦一下子站过一多半人马。

屠岸夷立即领兵乘胜追击,里克、邳郑、骓遄等也纷纷率领家丁,一齐杀进朝里,摔死了卓子,刀劈了荀息和骊姬。

三、秦晋大战

里克连杀奚齐、卓子两个幼主和大臣荀息之后,暂时掌握着晋国的大权,派人去请逃亡在外的公子重耳回国。

重耳听了晋国使者的话后,一时摸不清国内的情况,说:“父王在世的时候,我违命出逃;父王去世后我也没有尽孝,那还有脸回去当国君呢?”

晋献公二公子夷吾,从屈城逃到梁国后,和梁伯的长女结了婚,并且生下个孩子,取名叫姬圉。夷吾时刻在打听晋国的动静,献公一死,,他就派跟他逃亡的大夫吕饴甥带了一队人马,偷偷打回他的封他屈城。当时,献公还没有安葬,辅国大臣荀息也顾不上去讨伐他。

不久,夷吾听说里克杀了奚齐、卓子和荀息,重耳又不想当国君的消息后,心里十分庆幸。这天,晋国派屠岸夷、梁繇靡两位大夫来迎接夷吾回国为君。

跟随夷吾的大夫隙芮说:“这事可不能轻信啊,咱们在外许多年,家里情况不了解,匆匆忙忙回去,万一上了当呢?!”

夷吾地说:“这该怎么办?”

隙芮献计说:“依我之见,要做国君,应有贤臣、睦邻这两条。现在里克、邳郑一班老臣在朝主事,西边的秦国势力最强。咱们先用厚利收买他们,取得内外的支持,才能返国。”

夷吾采纳了隙芮的建议,命史官写了两封信,托屠岸夷带给里克和邳郑,信中赞扬里克身居虎穴,铲除奸贼,为晋国立了大功,然后又说,待自己做了国君,便封他为相国,并封给里克土地一百万亩,封给邳郑土地七十万亩。夷吾还特意写了一封长信,派人送给秦穆公,求他出兵助自己返国,答应事成之后,将晋国河西的五座城池划归秦国。

秦穆公接到书信后,就命大将公孙枝带领三百辆兵车,护送夷吾返回晋国,做了国君,这就是晋惠公,时间是公元前650年。

夷吾即位后,秦国大将公孙枝住在晋都,索取晋惠公许给的河西五城的土地。这时,晋惠公却有点舍不得了。

大夫吕饴甥说:“土地是祖宗留下的,怎能轻易送给别国呢?”

里克竭力反对他的主张,说:“主公是依赖秦国力量做了国君的,不能失信于秦国,我看还是给了为好。”

隙芮生气地说:“若给秦国五城,晋国就失去一半疆土!”

里克抱怨地说:“既是先君打下的江山,当初何必许人呢?”

隙芮大声喝道:“里克,你那里是为秦国争地,分明是向主公讨要你那一百万亩封地!”

邳郑怕这样闹下去里克要吃亏,用胳膊推了下里克,里克便敢怒而不敢言了。

惠公听从了吕饴甥的主意,并让他给秦穆公写了一封长信,信中说:自己刚刚为君,不敢骤以五城予秦,待国内稍稍安定后,再行划拨。并派邳郑带了一些金银财宝送往秦国。

邳郑动身后,里克送了一程又一程。

隙芮暗中对惠公说:“里克不怀好意,说国君夺了他的大权,又不肯给他的封地,早就对主公不满了。邳郑临走时,他俩又不知在嘀咕什么,其中必定有鬼,不如趁早杀掉,以绝后患。”

惠公说:“里克有功,怎能将他杀死呢!”

隙芮说。“里克连杀两君一臣,罪大恶极,君主念他回国保驾功劳,这是私事,清算他杀君乱政的罪行,才是公事。国君怎能以私利而忘公义呢?”

惠公犹豫了一会儿,说:“如此说来,你去杀死他吧!”

隙芮和里克早有冤仇,听了惠公的命令,带领人马很快包围了里克住宅。站在高处喊道:“晋公诏命,没有里克,晋君难立,这是功劳,但里克连杀两君一臣,罪不容诛。君不敢以私利废大义。里克快自刎吧!”

里克据理驳斥说。“我不杀奚齐、卓子,惠公怎么做国君呢?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完,拔出宝剑含恨自刎。

后来,邳郑从秦国返回晋国,隙芮又在惠公面前栽赃陷害。晋惠公轻信隙芮之言,将邳郑等八位老臣统统杀死。这就是晋国历史上有名的屠杀大臣事件。

晋惠公即位不久,晋国连遭几年风旱虫灾,庄稼收成很少。

公元前六四六年,又遇一场大旱灾,曲沃、绛州一带庄稼大都旱死,几乎一无收成。晋国难民扶老携幼,背井离乡,四处逃荒,国库吃空,士兵挨饿,怨声载道。

要熬过荒年,务必向秦国求借,可是许给秦国的五座城池,连一座也没有给,怎么好意思再张口呢?夷吾心中十分矛盾。

隙芮说:“主公不必忧愁,我们并不是拒绝割让五城土地,只是说,待国内安定后再给,我们可向秦国借粮,它若不答应,就是秦国不是了,那时,我们拒绝割让五城,他们也就没啥说的了。”惠公于是就命大夫庆郑带着书信和珠宝玉器,前往秦国借粮。

秦穆公召集大臣商议,穆公很不高兴地跟大臣们说:“夷吾许我河西五城土地,至今一座也不给,他倒借粮来了。你们说借还是不借?”

秦国大臣蹇叔和百里奚(百里奚原是虞国大夫,晋献公假虞灭虢后在秦国任职)不约而同地回答说:“天灾荒年,哪个国家也免不了。救灾如救火,晋国的难处,好比秦国的难处,这是人情常理,主公还是借给吧!”

秦穆公说:“我给晋国的好处,已经够多的了”

大夫公孙技说:“这怕什么,我们借给他的多,他们还的也多,无损于秦国的富强,如果他不还我们,晋国人民就在对岸,人心归秦,我国威望将会更高。”

刚从晋国逃跑出来的邳郑之子邳豹,一心要为父亲报仇,说:“晋君残无人道,天灾人祸一齐至晋,这是上天的惩罚。秦国可趁晋国发生饥荒,起兵伐晋,机不可失啊。”

穆公严肃地说:“负我的是晋惠公,挨饿的是晋国百姓。我们不能因为憎恨晋君,而得罪晋国百姓啊。”

于是秦穆公发出诏命,借给晋国粮食。他征集车辆、马匹、船只,并派队伍把粮食护送到晋国首都。那时,从渭水河畔,到黄河、汾河沿岸,到处是秦国运粮的车队、船队。晋国百姓听说秦穆公送来了粮食,都十分感激。

不料第二年,秦国渭河流域也遇到特大旱灾,大片麦苗枯死,所收无几。说来也巧,这一年晋国的麦子反而获得了大丰收。

秦穆公想起头年蹇叔、百里奚所说的话来,深感欣慰:“真是丰歉难料呀!如果去年不借给晋国粮食,今日可怎么开口向人家借粮食呢?”

邳豹颇知惠公的为人,就说:“晋惠公是个贪得无厌,不守信用的昏君,我看不一定借给。”

秦穆公不以为然地说:“人心换人心,我看晋君会借给咱们的。”于是,便命大夫泠至出使晋国,临行时也带了大量珠宝玉器等礼品。。

开始晋惠公想起秦国的好处,答应借给秦国一部分粮食。

大夫隙芮立即阻拦说:“君给秦国粮食,也将给秦土地吗?”

惠公说;“我只答应借粮给他,谁说给秦国土地来?”

隙芮说:“君只报秦借粮的小恩,而忘秦君辅助的大德,是舍大报小,不合情理。”

大夫庆郑说:“去年我奉命到秦借粮,秦君一无推辞,晋国人民都夸秦君的美德,如今我们不借给秦国粮食,不仅秦国埋怨,就怕连国内平民百姓也会反对的。”

吕饴甥说:“秦借粮给晋,是为求地。我借粮给秦,向他求什么呢?”

大夫虢射对晋惠公说:“去年我们晋国发生饥荒,是老天爷让秦国来消灭我们晋国,然而,他们却借给我国粮食,真是愚蠢,今年秦国发生饥荒,是老天爷让我们去攻打秦国,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咱们赶紧去联合梁国,乘机讨伐秦国,共分秦地,才是上策。”

晋惠公本是个忘恩负义的吝啬鬼,听了吕饴甥、虢射的话,正合自己的心意,于是连连点头。秦国使臣泠至气愤地说:“我们国君感念秦晋之好,不要晋国一寸土地,借粮食给晋国人民,现在你们不念旧情,恩当仇报,我回去将如实向我君报告。”

吕饴甥和隙芮等人大声喝道:“要吃晋国粮食,除非用秦兵来取。”

泠至气愤地离开普都,回秦国去了。

晋惠公背信弃义,没有借给秦国粮食,使秦穆公大为恼火, 他决定调集三军兵马(一军约万余人),攻打晋国。

秦穆公同宰相百里奚亲自率领中军,大将西乞术、白乙丙保驾,大将公孙枝统率右军,公子絷统率左军,杀奔晋国而来。

边境告急,可急坏了晋惠公和一班文臣武将。

大夫庆郑说:“秦国发兵,还不是因为我们没借给粮食,不割让城池。依臣所见,还是把河西五城交给人家吧,省得再动干戈,晋国遭殃。”

晋惠公大怒,要将庆郑斩首,经过虢射求情才免去死罪。

晋惠公组成战车六百辆,率领三路大军,向西进发,准备迎战秦国。途中,庆郑见惠公乘坐郑国送来的“小驷马”,好心好意地劝说道:“今遇秦国大敌,主公乘坐异国的马,它不熟悉晋国道路,恐怕于君不利吧!”

惠公非但不听,还训斥道:“你还敢多话!”

这时,秦军已东渡黄河,连战连捷,长驱真入,一直打到了晋地韩原。晋惠公命令部队在离韩原十里处安营扎寨,并让大夫韩简前往秦营刺探虚实。韩简回平后报告说:“我看秦军兵精将勇,人数虽然比我军少点,可土气和强我军十倍!”

惠公听了非常生气,说:“这是庆郑的言语,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誓与秦军决一死战!”就令韩简到阵前请战。

双方在龙门山下,摆开阵势,撕杀起来。顷刻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混战之中,晋惠公乘坐的“小驷马”,气力已尽,又遇秦国大将公孙枝,惠公让大将家仆徒接战,公孙枝有万夫不当之勇,家仆徒那里是他的对手,不多会儿便败退下来,“小驷马”被惊得狂奔乱跑,终因不识途径,陷入泥潭,拔不出腿来。正在十分危急的时刻,晋将庆郑冲杀过来,惠公高声叫道:“庆郑将军快快救我!”

庆郑看了惠公一眼,说了几句风凉话:“国君乘小驷马挺稳当,你就等着别人来救你吧!”说着扬鞭策马而去。

战斗以晋军大败而告终,秦国俘虏了晋惠公和家仆徒、虢射等一批晋军将领,六百辆战车,逃脱的只有一百来辆。

秦穆公点视将校时,只是不见大将白乙丙一人,便派兵到处搜寻,原来白乙丙与晋将屠岸夷交手后,扭打在一起,滚入窟中,两人力气用尽,还抱着互不放手,军士只得将他们拆开,抬到兵车上。屠岸夷做了俘虏,被秦军斩首,好一员勇将,落了个可悲的下场。

秦穆公押着俘虏回到秦国,想把晋惠公杀掉。大将公孙技却认为:杀了,对秦国也无多大好处,驱走,还会有人收留,可能留下后患,倒不如仍立他为君,让晋国归还河西那五城土地,让太子圉作为人质,留在秦国,使秦晋两国世代友好相处。

秦穆公称赞说:“公孙枝有卓识远见!”于是他把晋惠公暂时安置在灵台山的离宫里,派了一千名秦兵严密看守着。

晋君被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秦国。穆公夫人穆姬(晋惠公的同父异母姐姐)听说捉住了她的弟弟,整日哭哭啼啼,让人们在后花园里垒了个高台,台下堆上许多柴草。她和太子身穿素服,往在台上的小屋里,不吃不喝,发誓说:如果不把惠公放归晋国,她就在台上自焚。伺候她的待女慌忙向秦穆公报告。

穆公听了大为震惊,立刻吩咐侍女,回去报告夫人,很快就释放晋君回国。穆姬这才脱掉素服,下了高台,回到宫里。

晋国吃了败仗,惠公终于刻让了河西的五城土地,把太子圉作为人质留在秦国。

四、重耳逃难

晋献公的长子重耳,四十三岁那年,因骊姬陷害,被武士勃抵追赶到蒲城,砍了一只袖子,逃到狄国(在今陕西渭水一带)。当时跟随他逃难的,还有晋国的一帮文人武将,较有名的是狐毛、狐偃、赵衰、魏仇、狐射姑、颠颉、介于推、先轸等人。

狄国是个小柄家,国君热情好客,听说晋国公子重耳和一帮有名望的人到了,特意用厚礼接待,把这一伙“难民”安排得舒舒适适,狄君还把征服咎如(赤狄别名,隗姓)时,收纳的两个漂亮女子嫁给他们,小的叫季隗,嫁给了重耳,生下两个儿子,取名伯鲦、叔刘。大的叫叔隗,嫁给了赵衰,生了个儿子取名赵盾。他们找下这个好靠山,一住就是十二年。那时,重耳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哪里还有出头的日子呢?

就在第十二个年头,狐毛、狐偃兄弟收到重尔的舅父、狐氏兄弟的父亲狐突写来信,上面说,晋惠公从秦国回到晋国后,立即下令,把韩原没有救驾的庆郑斩首,他又把宠臣隙芮叫到身边,认为重耳在外面笼络诸侯,迟早是晋国的祸害,不如趁早把他们除掉,邵芮推荐勃抵除掉重耳。

于是,惠公便把勃提召来,赏以重金,并答应说,杀死重耳后,还可给他个大官做。

重耳把这事给人们一说,大伙都劝他快快离开狄国。

狐偃、赵衰说:“现在天下数齐国最强,各国诸侯纷纷依附,还是去投奔齐桓公吧!”

重耳回到家里对夫人季隗说:“晋国来人要杀我,我在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你跟孩子们可要好好保重,如果我二十五年后还回不来,你就不必等我了。”

季隗哭泣着说:“男子汉志在四方,何况你是晋国的公子,就放心走吧,什么二十五年,那时我都成老太婆了,还改嫁什么……”

重尔一行上路不久,掌管盘缠行李的头须就一个人偷偷溜了。

重耳要去齐国,先得经过卫国,他们没盘缠,一路上吃尽了苦头,走了几天,才来到卫国。守城门的人问他们是哪里来的,赵衰说:“车上坐的是晋国公子重耳,要到齐国,请开门借个道儿。”

守关士兵听说是晋公子重耳,便飞马快报卫君,卫文公固嫌当年卫国修建国都时,晋国没肯帮忙,又听说重耳是逃难来的,所以不肯开关计路。守门的士兵说:“我们国君不知道重耳是什么人,请你们往别处去吧。”

魏仇怒道:“卫毁(卫国国君)真是个小人,等着瞧吧!”

赵哀叹息道:“蛟龙失水,还比不上蚯蚓呢。我们就咽下这口气吧。”

这帮“难民”,只好兜了个大圈儿绕过关去。

这一天,他们饿着肚子走到中午,来到一个叫五鹿(在今河南濮陽东北)的地方。他们看见一群农夫正蹲在地边吃午饭,重耳让狐偃跟他们要点。农夫们说:“我们哪有多余的给你们吃呀?”

狐偃说:“不给饭吃,就把碗借给用一下好吗?”

一个农夫说:“倒是怪可怜的。”说着他就捧过一块土坷垃来,笑着说;“吃这个吧!”

魏仇大怒,挥拳就要打,狐偃赶忙拉住魏仇,并且接过那块土坷垃来,露出笑脸说:“公子啊,这可是个吉祥的兆头。咱们弄点粮食还不容易嘛,要想占领土地,可就难了,老伯把这土给我们,还不是上天赐给我们土地嘛!快快拜受才是。”

重耳听了这番话语,便拜领了这块土坷垃。

没有要到饭吃,重尔几乎饿昏,介子推割下自己大腿上的一块肉做了一罐肉汤,重耳吃完后,大家又继续逃难。这就是介子推股啖君的故事。

就这样,重耳一行饥一顿,饱一顿地总算到了齐同。当时,齐桓公正在笼络各路诸侯,建立霸业,重耳是个挺有名望的人物,齐桓公就派大臣到关外迎接,又人摆酒席给他们接风,还把一个名叫齐姜的远房侄女嫁给了他,并拨给他们二十多辆车马,派专人接待。这帮‘难民”有吃有住,就象在狄国一样,又过上了安安稳稳的好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齐桓公病死后,齐国众公子争位不休,国内发生了混乱。狐偃、赵衰等人感到住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打算到宋国去。

可是重耳却满足于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不愿再四处流离颠沛。

于是,狐偃、赵衰叫了几个人,在一棵老桑树下,商量让重耳离开齐国的办法,却被几个采桑叶的侍女听到了,她们回去就告诉了齐姜,齐姜虽然也舍不得和重耳分开,但一想,总不能让晋国公子无所作为呀,于是暗暗下了决心,准备送他回国,便和狐偃等人一块想了个办法。

一天晚上,齐姜设宴,乘机把重耳灌醉,叫来魏仇、颠颉把重耳抬到车上,然后朝宋国(在今河南省商丘)走去。

走了几十里后,重耳被颠簸醒了,发现自己躺在车上,才知道是上当受骗了,他跳下车来见人就打,狐偃、赵衰好说歹说,总算使他回心转意,继续赶路。

走了几天,到了曹国(在山东省定陶县西北)。曹国国君曹共公,见重耳等一帮“难民”来投,便有些讨厌,曹大夫僖负羁说:“晋公子名闻天下,重瞳骈胁(肋骨连在一起)。不同寻常,我们应当好好接待他”

曹共公便让人把重耳他们领到传舍里住下。

就在重耳沐浴洗澡时,曹共公领着他的爱妾、侍女一群人,嘻嘻哈哈,挤到门口,观看重耳的骈胁,重耳是个爱面子的大国公子,十分厌恶曹共公行为。

僖负羁对曹共公的行为也表示不满,亲自向重耳赔情道歉,又偷偷给重耳他们送来食物和玉壁。重耳把这些都记到心里,匆匆离开了曹国。

宋襄公听说重耳来了,以国宾之礼接待了他们。可是,宋国正在与楚国交战,国家又小,没有力量送他们回晋国去,送了好马二十匹,宋襄公又特意送了一程又一程,晋公子重耳非常感激。

重耳一行离开宋国,又来到了郑国(今河南省郑县),郑君干脆不理他们。重耳这伙“难民”,只好忍气吞声,绕道向楚国进发。

楚国国君成王,非常好客,见重耳来投奔,把他们当作贵宾热情招待,重耳慢慢成了楚成王的好朋友,常常同桌饮酒,并骑打猎。

一天,楚成王和重耳一起喝酒,楚成王跟重耳开玩笑说:“公子要是回到晋国,做了国君,将来怎么报答我呢?”

重耳听了,感激地说:“托大王的洪福,要是我能返回晋国当国君,一定要与楚国世代友好下去,报答大王的恩泽,要是不得已两国发生战事,我一定退避三舍(古代三十里为一舍,三舍即九十里),以让大王。”

楚国大将成得臣听了重耳的话,对成王说:“重耳语出不逊,将来一定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如趁早把他杀死。”

楚成王说:“重耳素有贤名,连上天都保佑他,我那敢违背上天的旨意呢!”

重耳在楚国居住期间,晋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来,晋惠公把太子姬圉抵押在秦国后,秦穆公想让太子国回晋做国君,就把女儿怀嬴嫁给了他。

公元前六三八年,公子圉听说他的父亲病重,生怕别人抢了君位,也没跟秦穆公打个招呼,就偷偷跑回晋国去了。第二年晋惠公一死,太子圉做了国君,即是短命的晋怀公。怀公一上台,就和秦国断绝来往,秦穆公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同时派出人打听公子重耳的下落。

一天,楚成王对重耳说:“咱们楚晋两国,远隔万水千山。楚国要送你回国,困难很大,现在秦国派大将公孙枝来迎你入秦。秦晋相邻,只隔一水,是你最好的去处。”

重耳对楚成王的这一安排,感激万分,于是便带着那一班谋臣,跟着公孙技到秦国去了。

重耳到了秦国,拜会了秦穆公,穆公见到重耳后非常高兴,不仅热情款待,还提出要把女儿怀嬴改嫁给他,这下可把重耳难住了,一来,自己已经老了;二来,公子圉是自己的侄子,怎能娶侄媳妇呢?怀嬴也哭着不肯,说:“我是公子圉的妻子,还能改嫁给他的伯父吗?”

秦夫人说:“只要两国和好,这有什么关系呢!”

这门亲事就这样说成了。公子重耳稀里糊涂又一次当了新郎。

就在这时,晋怀公害怕重耳复国,下了一道命令:凡是跟随重耳的人,限三个月返回晋国,过期不归,全家问斩。狐毛和狐偃的父亲狐突,也就是重耳的舅舅,不肯召儿子回来,被晋怀杀死了。

公元前六三六年,秦穆公决定派兵护送重耳回晋国做国君。穆公和百里奚、公于絷、公孙枝等率领兵车四百多辆,一直送到了黄河边上,秦穆公分一半人马送公子过河,留一半人马在对岸接应。穆公夫妇向重耳挥泪告别说:“公子做了国君,可别忘了我们的女儿啊!”

登船的时候,掌管行李与杂物的壶叔,把那些不值钱的破烂东西都搬到了船上。重耳见了说:“我要回去当国君了,还留这些东西干什么。”

说完,他就要让手下的人们,把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扔到岸上,有的还丢到波浪涛涛的黄河里。

狐偃和壶叔都十分难受,就手捧秦穆公临走时送给的白玉,跪到公子重耳面前,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说:“公子呀,现在就要渡河了,回老家,你就是晋国国君,那时内有大臣辅助,外有秦国支持,显然十分稳妥,我想继续留在秦国,做您的外臣。这块白玉是我的一点心意!”

重耳听罢,忙问道:“我流浪在外全靠舅舅和你们兄弟二人协助,你们理应回去,为什么要留在秦国呢?”

狐偃说:“我自知有三罪,所以不敢跟从公子回国,古人说:‘圣臣可使君主尊严,贤臣可以保君主安宁’。我没有作到这一点,使公子困在五鹿,这是一罪;后来咱们到了曹国、卫国,受到人家的歧视,这是二罪;趁公子酒醉,拉你离开齐国,这是三罪。过去,你在难中,我不敢辞去。今日重返晋国,我已精疲力尽了,好比这残羹剩饭不能再吃,又如这些破烂不能再用一样,留我无用,不如弃去好些。”

重尔听后,流着眼泪发誓说:“这些事情都怪我不好,你们众人的功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让老天爷作证吧!”同时让人们把扔到岸上的东西,又全部都捡了回来。

五、文公称霸


重耳在秦国的帮助下,回到晋国做了国君,这就是晋文公。在晋惠公手下当过大夫的吕省、隙芮,虽已投降重耳,但一起秘密策划要杀死重耳,另立别人做国君,又派人把捉拿过重耳的勃抵叫到家里,结成同盟。

勃抵从吕家出来后,思前想后,来到狐偃家中。狐偃听了勃抵的话,便带着他来到晋宫门前,他先进去把勃抵求见的要求,报告了重耳。重耳说:“罪人勃抵,能有什么国家大事呢!想是惧怕当年杀我的事情,求你作个人情吧?”

狐偃说:“古人说,即使是平民百姓的意见,君主也要很好考虑呀!何况国君新立,应该宽宏大量,不计较个人恩怨,举贤任能,才能把国家治理好!”

重耳不听狐偃的劝说,便打发卫兵到门外臭骂了勃抵一顿。勃抵听罢哈哈大笑,说:“君在外边逃难十九年,谁能看透世事呢?献公是你父亲,惠公是你兄弟,你们父子之间尚且相互残杀,何况外人呢?君如不见我,那就算哪。可是晋国就要大难临头了!”

狐偃听出勃抵话中有话,再次向重耳进言说:“我想勃抵一定有机密大事。主公还是见他一面为好。”重耳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勃抵走进宫来,没有向重耳谢不杀之恩,只是向文公道喜,重耳莫名其妙,说:“我即位多时了,你怎么今天才来道喜呢?”

勃抵说:“君即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有什么值得祝贺呢,今晚召见我,你的君位才稳定,才是可庆可贺啊!”

勃抵把吕、隙准备焚宫造反的企图全部说了出来,重耳听罢,不寒而栗,连夜制定策略,粉碎了叛乱。

晋文公平息吕、隙叛乱后,举行了复国封赏大典,原来跟随他逃难的人,一下子都加官进爵,成了晋国显赫一时的人物。那些同情过、接济过他的人,也都做了官儿,此外,投降归附的旧臣,也都做了适当安排。他还下令,特赦了吕、隙两族的家眷和随从。至此,晋国结束了动荡不安的局面。

在封赏中,不见有跟文公一齐出逃的介子推,介子推有个邻居名叫张解,听到此事,更是愤愤不平。一天他听说文公下令寻找那些该封赏而没有受到封赏的人,就连夜写下一篇寓意深长的诗文,挂到了朝门上。

文公看后,想起了逃亡路上割股啖君的介子推,于是派人去寻找介子推,却没有找到。

介子推是个性格耿直的人,回到绛都后,只朝见过一次文公,以后便托病在家,编织草鞋,伺候老母。晋文公论功行赏时,倒把他给忘记了,邻居张解听到这个消息,就劝他赶快去找重耳请赏,介子推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作声。他的老母亲听到这个消也劝他去找晋文公。介子推说:“我既不想官,又不想利,见他作什么呢!”

母子二人后来到了绵山隐居。

这些情况,晋文公一概不知。他找不到介于推,就派人把邻居张解召到宫中,询问介子推的下落,并且说,谁能找到介于推,必有重赏。张解就把介子推逃封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并答应领路到绵山,晋文公封张解为下大夫,以张解为向导,亲自带领一班文臣武将,到绵山寻找介于推。

晋文公派人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介子推,这时,有人建议说:“介子推最孝顺。如放火烧山,他一定会背着老母亲跑出来。”

文公便下令烧山,一连几天,大火才灭,可是,介于推始终没有出来,晋文公派军士搜山,只见他们母子二人相抱在一起,死于大树底下。文公后悔万分,就把介子推安葬在绵山之下,并为他建立祠庙一座,为了世世代代纪念介于推的功劳,晋文公还下令,把绵山改为“介休”,意思是介于推休息的地方,并把树根创了起来,命匠人做成二双木鞋,不时会在脚上,呼为“足下”,以表示对介于推的思念。

烧山那天,正是农历清明节前一天,后来为了思念介子推,清明前一天禁烟止火,只吃冷食。这就是“寒食节”的来由。从此以后,我国北方各省,相沿成俗,年年都过寒食节,一直流传至今。

公元前六三四年,就是晋文公即位的第二年春天,周天子使臣简师父突然来到晋国宣读诏命,诏命说,太叔(周襄王的弟弟)在狄兵的援助下,攻占了王宫,窃踞了王位。天子命晋、秦两国出兵讨伐太叔。

晋文公听了诏命,立刻与文臣武将商量出兵事宜。狐偃说:“过去齐桓公能建立霸业,做了诸侯之首,是因为他尊敬周天子。今日我君新立,要图霸业,也必须这样。不然秦国要走到我们前边,可就不好办了。”

晋文公又召太卜郭偃卜算凶吉,选定吉日良辰,亲自挂帅,率师开赴王都。

太叔听说晋师所向披靡,就进驻温地(在今河南省),晋文公得知这个消息,便兵分两路:一路由右将军隙溱等围攻温地,一路由左将军赵衰等到郑地竹川(在今河南省)迎接周天子返京。温地的人们得知晋军救驾,大兵压镜,就开门献城,迎接晋军。太叔正准备乘车逃跑时,被晋将魏仇一刀杀死。晋军平息了太叔的叛乱,迎周天子还朝。

天子周襄王为酬谢晋文公救驾之功,在宫殿里大摆宴席,款待晋文公和晋国有功将领,王都民众争相观看晋文公,都说:“胜似当年的齐桓公!”

晋文公临告别时,周襄王还把温、原、陽樊、攒茅四个地方封给了他。晋文公为了收复这四处新的封地,把大军驻扎在太行山南的地方,让魏仇去平定陽樊,颠颉去接收攒茅,栾枝进驻温地,他和赵衰亲自前往原地。

驻在原地的周朝卿土原伯贯,听说晋军要来,就传出谣言,说晋君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所到之处,烧来抢掠,无恶不作。城中百姓,都信以为真,誓死不降晋侯。当晋军来到城下,原城四门紧闭,不能进去。晋文公命令士兵只等三日,三日内不开城门,立刻解围退兵。可是,到了第三天晚间,城里就有人跑出来说:‘我们已探听到真实情况,晋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准备明天开门献城。”文公说:“我命令只等三日,明早自当离去。”

一些谋臣对文公说:“城里人就要开门献城,我们多等一天不行吗?”

文公严肃地回答:“民无信不立。信誉是立国的根本。如果我们贪图原城,而失去信用,以后民众还会信赖我们吗?”

到第四天黎明,晋文公就率领大队人马离城回国。这时,城里居民纷纷出城,追赶晋军,一直追了三十多里。周朝卿士原伯贯也亲自作书,愿意投靠文公。在这种情况下,文公命令大队人马,就地驻扎。自己只带着几个近臣,返回原城,接受了百姓的欢迎,并以周朝的大礼接见了原伯贯。至此,原城百姓归顺了晋国,晋文公委任素有信用的赵衰留在原地,作了当地军政长官。

六、城濮大战

晋文公收复了新封的四个地方以后,不久,就收到宋成公求救的紧急文书。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居住在南方的楚国联合陈国(在今开封东)、蔡国(在今河南省上蔡一带)、郑国(在今河南省新郑县)、许国(在今河南省许昌市)四个小柄的兵力,一同攻打宋国,先头部队已经包围了宋地缗城。宋国虽是个小柄家,但它却是公国(一等诸候国),眼看就要亡国,宋成公想到了晋文公重耳,他当初曾在宋国避过难,于是便派司马公孙固前往晋国求救。

晋文公接到求救文书后,立刻召来他时心腹大臣,商量对策。

先轸说:“楚国国富民强,又曾经收留过我们,假若我们帮助宋国,必然得罪楚国,这是件难办的事情。”

文公说:“宋国对我们有恩,怎能见危不救呢?”

狐堰说:“卫国和曹国(在今山东定陶县西北)关系很好,又都依附了楚国,这两个国家都是晋国的仇敌,如果我们去攻打曹国和卫国,楚国一定要移兵解救,宋国不就可以解围了吗?”

晋文公就把这一计策告诉宋国的使者公孙固,让宋成公好好坚守城池。

公元前六三一年初,晋文公经过充分地准备,动身去攻打曹国和卫国。元帅隙觳献计说:“我们攻打曹国和卫国,是为了牵制楚国,以达到解救宋国的目的,如我们以攻打曹国为名,借道卫国,卫国必然不肯借道,这时,我军从南河(晋卫交界地)出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卫境,取卫而后乘胜破曹,必然大胜。”

晋文公依计而行,先派人到卫国借道,卫国惧怕楚国、曹国的势力,果然不肯借道,晋军南渡黄河,直捣卫地五鹿。

晋军开到五鹿城下,城中守兵,纷纷逃窜,晋文公不失一兵一卒,便得了卫地五鹿。晋文公得意地说:“当年狐偃说‘得土吉利’,今天可终于实现了!”

后来,晋军又联合齐军,力量更加强大。卫成公看到五鹿已失,感到卫都也守不住了,便让他的弟弟叔武代理国家大事,自己躲避到襄乐去了。晋军顺利地占领了卫国都城。

晋文公一举灭了卫国后,紧接着便去攻打曹国。曹共公急忙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对策。大夫僖负羁说:“晋军攻打我们,是报当年受辱之仇的,今晋军士气正旺,我军难以用武力取胜,我愿前往晋军营中说和,以救一国百姓。”

大夫于朗听了僖负羁的话,怒不可遏,大声说道:“当年晋侯路经我国时,僖负羁私送饮食,如今又要请和,这是卖国之计。不杀僖负羁,哪能退晋兵!”

曹共公念僖负羁有功于国,只罢免了他的官职。

这时,晋军已兵临城下,曹共公和一些谋臣,不得已想出一个假投降的计策来。晋文公接到他们的降书后,信以为真,就要进驻曹都。

先轸劝阻说:“我看曹国兵力未损,就要献城,恐怕是诡计。”

为了试探虚实,黄昏时分,晋军派人身穿晋文公的衣服,乘坐君辇,在勃抵等一群将士的簇拥下,长驱直入曹都。行至城中,突然箭如飞蝗,可怜刺探虚实的三百名晋军,全部死于乱箭之下。

曹君原以为杀死了晋文公,解除了心头大忌,等到天明,却发现是个假的,为了瓦解晋军,曹军又将晋军的所有尸首吊在城墙上。

晋军一时没有攻下城都,士气受挫。晋文公召集文武大臣,商议破曹之计。有人建议说:“曹君吊我将士尸体,我为何不挖曹君的祖坟呢!”晋军真的这样办了。

曹共公在城楼上看到晋军挖曹君先人的坟墓,急忙喊道:“不要挖我祖坟,今日要真的投降了。”

晋军提出条件,让曹君把晋军尸体,全部装棺入殓,送出城来。

三天以后,曹共公果然照晋军的条件,把所有晋军尸体装入棺材,送往城外,事先埋伏在城门外的晋军,一跃而起,冲进城去,杀死了曹共公和大将于朗,灭掉了曹国。

晋军伐卫破曹,威名大震。各国围宋之兵,纷纷撤走,宋国也就转危为安了。

晋文公率兵攻占曹国的都城后,立即清点曹国的文武官员,该捉拿的捉拿,该法办的法办。可是检点过三百多名官吏,也没有见当年他出逃这里时,给他帮助的僖负羁。于是,他派人到处察访,得知僖负羁因建议与晋和好,被曹共公革职了,文公听了,长叹一口气说:“曹国就只一个贤臣,还被革职,国家能不亡吗?”

僖负羁的住宅在北门外附近,文公传令说:“要好好保护僖负羁,如有人敢于侵犯他家里的一草一木,定斩不饶。”

晋国大将魏仇和颠颉,平素就居功自傲。魏仇见晋文公颁发了保护敌国大夫僖负羁的命令,便愤愤不平地对颠颉说:“我们南征北战,立下许多功劳,主公并无一句奖励的话,僖负羁给了他点小恩小惠,反倒念念不忘,真是轻重不分啊!”

颠僖说:“此人若被我君封官赐爵,必然会在你我之上,不如趁乱一把火把他烧死,以除后患。”

二人计议妥当后,到更深夜静时,便率领一些士兵,把僖负羁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前门、后门一起放起火来。魏仇跃上门楼,去寻找僖负羁。不料房檐被焚毁,一失足摔了下来,被一根大梁砸在胸脯上,顿时口吐鲜血,不省人事,抬上战车,送回营去。

和文公居住在中军帐的狐偃、胥臣等人,远远看见北门一带烈火熊熊,急忙领着兵马前去救火。当他们扑灭大火后,只见僖负羁被大火烧得奄奄一息,躺在断壁残垣之中,只有僖负羁的妻子,怀抱五岁的孩子,躲在院中的水池中间,才幸免于难。

狐偃等听说大火是魏仇和颠颉二人放的,便立刻将这一消息报告给晋文公。

晋文公听了非常气愤,便驾车入城,见僖负羁去世,心里十分难过,当场封僖负羁的婴儿为大夫,赠送了大批银两,厚葬了僖负羁,并让人把孤儿寡母护送到晋国抚养。

然后,文公与赵衰商量惩治纵火犯魏辇和颠颌。赵衰说:“魏、颉二将,都是我国的老臣,有十九年从亡奔走的功劳,这次伐卫破曹,又立新功,可以赦免。”

晋文公驳斥道:“身为大将,带头违犯军令,不从严惩处,国家又怎能治理好?”

赵衰回答说:“我君所讲有理。可是,魏仇是个勇敢无比的虎将,有谁能比得上他呢?杀了深为可错呀。主公可先叫我去看看他的伤势,再作处置。”

文公同意后,赵衰便乘车来到魏仇住处。

赵衰问:“将军伤势很重,还能起床吗?”

魏仇说:“身体倒还可以。只是自知罪重,望老兄在主公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说完他便在地上跳了跳,表示他伤情不重,还可以驰骋疆场。

赵衰返回中军后,便如实将情况报告了文公,并求文公宽恕魏仇,让他带罪立功。文公准了赵衰的请求,下令惩治颠颉。

一会儿,把颠颉押到文公面前,文公骂道:“你身为大将,为何违犯军令,纵火杀人?!”

颠颉鳖辩说:“介子推割股奉君,亦遭焚死,僖负羁给了你一盘点心,不也应该烧死吗?”

文公大怒,下令将他推出斩首示众,同时还革了魏仇右戎(即右军统帅)的职务。

晋军见文公杀了一将,革了一职,纷纷感叹地说:“魏、颠二将,有追随主公十九年的功劳,违犯君命,一样处理。真是执法无私啊!”

从此,晋军将土遵纪守法,勇敢善战,成为当时诸侯各国的劲旅之一,晋国更加强盛,文公威名更加传播了。

晋文公是在楚国避过难的人,他同楚国本来不愿意打仗,可是楚国连连挑起纠纷,攻打晋国盟邦,因此使文公十分为难。

在晋国击败曹、卫二国后,楚王派来了使者,对晋文公说:“楚国与曹国、卫国,正如晋国与宋国,是友好国家。若晋国能恢复曹、卫两国,楚国就从宋国撤军。”

大将狐偃道:“你们还没有打下宋国,倒让我们恢复两个灭亡了的国家,有这种事吗?”

晋国将领都不赞成与楚国讲和。于是,文公便下令拘留了楚国使者,并派人给逃跑了的曹、卫两国新君送信,让他们立刻宣布和楚国断交。

楚国元帅成得臣知道晋国拘留了他的使者,又接连收到曹卫两国的绝交书,于是,他不顾楚成王的命令,约集陈、蔡、郑、许四国人马,率领大军离开宋国都城,直奔晋军营前挑战。

晋国大将先轸等人,看到楚军漫山遍野冲杀过来,立即命令军队,准备迎战。

狐偃见势急忙劝阻说:“当年,主公在楚国避难时说过,若是两国一旦打起仗来,晋军要退避三舍,现在楚军初到,就要迎战,岂不失掉主公的信用?”

手下的不少将士反对这种主张,见敌人而逃退,是亡国的主张。

狐偃说:“退避三舍,是我君不愿和楚国作战,表示友好的意思。如果晋军一退再退,楚兵一再追赶,说明楚国没有和谈的诚意,这样他们就输理了,人心向我,打起仗来还能不取胜吗?”

文公认为狐偃的话说得有理,便命晋军从住地先退一舍(一舍为三十里),以回避楚军。后来,他望见楚军还在向晋军进迫,又下令退了一舍。没多久,楚军又追上来了,文公又下令再退避一舍,先后三次,总共退了九十里,到了城濮(卫地,今河南省濮陽县南),才驻扎下来。恰在这时,秦国、齐国援宋的军队,也先后到达,与晋军会合一处,准备共战楚军。

成得臣率领楚军,一路追杀,眼见晋军连退三舍,以为晋国帅将士卒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越发趾高气扬起来。

楚国副将斗勃对成得臣说:“晋国的国君不愿跟楚国打仗,一躲再躲。咱们应该及时退兵,一来保持了面子,二来也好向楚君交账。如果执意与晋军交战,因小失大,可就不好说了。”成得臣哪里肯听,他驱兵直入,一下追到晋军门外。

这时战场形势是;一边是晋、齐、秦、宋四国军队,一边是楚、陈、蔡、郑、许五国军队,

双方齐集十多万兵马,准备决一胜负。

晋文公与各国盟军统领,经过了周密的部署后,便同赵衰等大臣到有莘山上观战。一开始,楚军元帅成得臣骄傲自大,不把晋军放在眼里,见晋军元帅先轸诈败,就率领大军,直扑晋军,光轸且走且战,到了伏兵的地方,晋军、齐军、秦军、宋军一齐杀出,把楚军先后截成几节,切断了他们的归路,大败楚军。

晋文公思念楚王的恩惠,吩咐追兵不要深入楚境,从免伤尽两国和气。

晋国打败了楚国,周天子襄王非常高兴,立刻派出天使,去慰劳晋军。他踢给晋文公以方伯(诸侯首领)的服饰、刀、箭等许多珍贵礼品。

从此,晋文公就成为春秋时代的”“五霸”之一,他还召开了有十来个诸侯参加的大会,共立中原盟约,辅佐周天子,并决心保卫中原各国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