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回 岁星弄狡请君入瓮 守吏夸口不打自招

  

  

  两女怔了一会儿,便商量起来道:"怪不得那位瘟神爷近来越发赌得起劲了。原来内中有这些缘故。这不成了监守自盗么?"红衣女冷笑道:"这老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倚老卖老的,见了我辈,总是待理不理的样子。上年我因丢了一方绢帕在那边亭子内,想进去拿回。不料走到门口,他就扳起面孔,硬说天色不早,已是关门的时分,无论甚么人,不得入内。是我赌气儿丢了帕子,不要了,也没肯去求告他。既然那般铁面无私,执法如山,怎么别人所不敢做、不肯做、做不出来的事情,他偏如此大胆,竟是每年一度的干将出来,居然成为他的老例了。你知道,圣母自己还不是每岁尝新呢?他是什么东西,统共不过是一个管园的小吏,倒有这么大的威福,那还了得!"绿衣女也冷笑道:"姊姊,你不提起前事,倒也罢了。谈起从前之事,我们哪一个没吃过这老头的亏?谁不是看他年纪大,资格老,又是现成的权威,没奈何,大家让他这一步儿。那都是小事,也还罢了。只如今这件事情,却算得一桩大案了。这园中新旧桃子,都有一定数目。每一千年,圣母必派委查点一次。现在差不多又要查点了,将来查问起来,少了许多陈桃,他是管园的人,谁敢疑心到他身上去?少不得全是我们这班人的晦气,饶是代替他负这罪名。他还要摆足架子,真要把我们一个个当作贼骨头看待起来,那些闲气,还受得了么?"

  二人正谈得热闹,又有一班女郎,携手扶肩的远远而来。二人早忘了东方朔代守秘密之约。心中正在没好气儿,忙把她们招了过来,一五一十地说给她们听了。还没说得十分明白,同时又来了几批女孩,因为天色不早,大家都预备出园回宫。这里是必由之路,所以大家都会得着。一下子工夫,差不多全体女童都会齐了。红衣女几次三番,把所听的话,一句一句地宣布出来。说得这批女孩,一个个怒上眉尖,气得说不出话来。而且这班人向来又都憎恨那位守园神常常滥用他的职权欺压众人,平时怀恨在心,无法报复,今既有此机会,又怕将来查点起来,不免要代他受罪,尤其觉得可忧可怕。非先发制人,断不能洗刷清白。因此大家便在草地上,开了一个大会。会议诸姊妹行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叫素娥,一个叫寒英,这二位又最会说话,有口才,大家求她俩快去见那管山大神,把这番情由诉说明白。一则新旧蟠桃不致受损;二则赏罚既明,大家可免拖累。

  那位总神爷,却是一位精明强干、方正不挠之神。和这位昏聩颟顸、嗜赌废公的守园神,完全不同。得了这个报告,便决定先进园抓赌。那些赌徒一见管山大神进来,连忙将赌具收匿,谁知将牌掸不少在地上。管山大神见地上有牌,因向一同进去的几个士兵示意。兵士们便笑说:"守园神爷,怎么丢了这许多牌在地上?让我们替你捡起来吧。"一面代捡,一面早放了几张在袋中。守园神给他这么一说,愈加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一句话也不敢说。总管却笑说:"尊神在此,也甚无聊,弄些小玩意儿,却也未为不可。但不知近来可常去园中瞧看瞧看,可有什么小人混入园内偷窃蟠桃?那倒是件极有关系的事情,这是尊神唯一的职守啊!"守园神听了这话,胆子倒大起来,忙起身答道:"这个小神怎敢疏虞?不瞒总管说,自从小神司此职,夙夜从公,不敢疏懈。因此叨总管福庇,二百年来,倒不曾有过什么窃案。"总管笑道:"这倒很难为尊神了。"说着,立起身笑说:"有些小事,要在园中看看。尊神请便,不必相陪。"一句话又吓得守园神惊惶失色。未知总管查看结果如何?东方朔能否偷得蟠桃,却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