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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群贼用意套实话 校尉横心不泄机

  

  且说老赵听见这个人说出了白菊花的下落,不觉欢喜非常,便与那人笑嘻嘻他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隐瞒,我便是赵虎。”那人说:“你算了吧!你这是冤谁呢?你要是赵虎你早说出来了。”老赵说:“一见面,人心隔肚皮,我本是巧扮私行,出来私访,访的便是白菊花下落。如今我一见你,是个买卖人的样儿,也是实心眼的人,我故此才把我的真情泄露。”那人哈哈一笑,说:“你是真正的赵四老爷,我可多有得罪。”赵爷说:“不知者不为罪。”那人复又深深的与赵虎行了一个礼,说:“恭喜四老爷,贺喜四老爷。既是你老人家到此,这里也不是讲话的所在,咱们到后边,还有细话告诉你老人家。”赵虎连说:“使得使得。”一回脚“当”的一声,便把黄磁罐打破,打狗杆折断,搬着桌子,拿着板凳,拐过影壁来,有三间上房,把桌子放在屋中。赵虎一看,尽是三间空房,果然就像搬了家的样子。那人拿着酒壶道:“我再取些酒来。”赵虎便在房中等着。不多一时,把酒拿来,放在桌上,那人道:“可惜你老人家初到此处就是一盅空酒,连些菜蔬也没有,透着我太不恭敬了。”赵虎说:“只要我得着钦犯的下落,比你给我肉山酒海吃还强哪。你若不择嫌,咱们哥俩得换帖。”那人说:“我焉敢高攀。”二人落座,把酒满斟了两杯,那人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我有几个腌鸡卵在那里,可以下酒。”赵虎说:“不用了,我们两个人说话罢。”那人一定要去取。赵虎的那性情,访案得遇,自己一喜欢,哪里还等那人取鸡卵来。自己斟上,自斟自饮,吃了三杯,把第四杯斟上,就觉着晕晕忽忽的,也不知晓是什么缘故,自觉着必然是饿了,怎么头晕,随即站起来走一走,焉知晓刚一站起便觉天旋地移,房屋乱转,身不由自主,“噗咚”一声,便栽倒在地。那人从外面蹿将进来,哈哈大笑,说:“就凭你这个浑人,也敢前来私访,你没打听打听小韩信张大连。慢说你这个浑小于,再比你高明一些的,也出不了大爷所料。”

  列公,这人到底是谁?这人是南阳府东方亮的余党。原来白菊花盗取万岁冠袍带履便是他们两个人一路前往。皆因白菊花把冠袍带履交与东方亮,晏飞走的时节是不辞而别的。东方亮怕晏飞挑眼,便叫张大连追下白菊花来了。将到潞安山,便看见山上火光大作,自己便奔周龙家里去了。他将到周龙门首,火判官正在门前瞧潞安山那火纳闷。彼此相见,张大连说了他的来历。少刻,家人回来,告诉潞安山的凶信。依着火判官要跑,小韩信把他拦住,直到初鼓之后,白菊花同着柳旺,上周龙家里来了。是冯渊把他们追进小村,蹿墙跃房,这一家跳在那一家,便跑了。直奔周龙家里来,群贼相见,火判官一问他的来历,晏飞便将始未根由一五一十,细说了一遍。大家用酒饭之时,白菊花说:“我们弟兄二人,还得速速的起身,不然怕再有官兵追至你这里来。我姓晏的,连累一个朋友便是了,别再把哥哥连累在内。”周龙笑道:“贤弟此言差矣。古人结交,有为朋友生者,有为朋友死者。劣兄虽然不敢比古人,柳兄尚且把家舍田园俱都不要,何况我这一所破烂房屋,又非祖遗之物,又算得几何?”张大连在旁说:“二位自己弟兄,何必这般太谦?”晏飞说:“倘若有连累兄长之处,实是小弟心中不安。”大家直饮到天色将明,也派人出外打听,官兵并无一点来的动静。张大连又说:“虽然官兵未往周家巷来,唯恐有人暗访,待我出去,到我们空房子那里去看看。倘有面生之人,我好盘问盘问。”大众点头。张大连走出来,到他空房子那里,院中有两个看房之人,忽听外面叫街的乞丐,声音诧异。张大连一出来,就认得是赵虎。皆因他同白菊花盗冠袍带履时节,那日他在街上闲逛,遇见张龙、赵虎送白五太太至原籍,回都交差,张大连知道他是赵虎,如今见着,焉有不认得之理?诓进来,用他的假话诓赵虎的实话。然后就把他让将进里屋来,二次才用蒙汗药酒,把他蒙将过去,把西屋里两个大汉,叫将过来,拿了一条口袋,把赵虎往内一装,把口袋口子一扎,叫一个扛着走,一个看家。二人出了门首,直奔周龙家内而来。

  到了里面,进了厅房,晏飞问:“这是什么?”张大连说:“你猜。”

  

  可叹老赵受了蒙汗药酒,迷迷糊糊的驾云相似。待等睁开二目一看,叫人捆绑在厅柱之上,自己衣服已经被他们扯得粉碎,足下的鞋,早便没有了,发髻蓬松,如活鬼一般。往对面一瞧,周龙是赤红脸面,柳旺花白胡须,这两个自己不认得。再瞧那边,便是白菊花。迎面站着,便是那个姓张的。赵虎瞧见张大连,把肺都气炸了,说:“姓张的,你真是好朋友哇。”张大连说:“没有我在这里,你这条命,早便不在了。皆因我爱惜你这个人物,忠厚诚实。我问你几句话,你只要说了真情实话,把你解将下来,任你自去。”赵虎说:“看你问什么了?”张大连说:“你们共来了多少人,在哪里住着?”赵虎说:“就为这个事情?告诉你可准放我呀!”张大连说:“君子一言出口,驷马难追。”赵虎说:“你过来,我告诉你,可别叫他们听见。”张大连说:“使得。”便到赵虎面前,赵虎说:“你再往前点儿,你把耳朵递过来。”张大连就把耳朵一递,歪着脸儿,就见赵虎把嘴一开,往前一伸脖子,把张大连吓了一跳,说:“他要咬耳朵呢。”复又问他:“你们在哪里居住,共是多少人?”赵虎破口大骂,白菊花一听,气往上冲,说:“似这样人死在眼前还不求饶,反倒破口骂人。只不用问他什么言语了,结果他的性命吧。”说毕,亮宝剑往前扑奔,举剑往下便剁。欲问赵虎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