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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五台山智请延德

杨宗英的槍尖被削落在地。他刚一愣神,姑娘宝剑还匣,抡起绣绒大刀,来个小鬼推磨,奔杨宗英砍来。杨宗英一看不好,急忙低头,只听“呼”地一下,刀挂风声,从他头盔上过去了。此时,这位女将又反手一刀,刀尖正划在杨宗英的马脖子上。痛得它一声暴叫,就象发疯一样?滴达着血点,跑出了玉女阵,回到宋营。

这员女将刚想要追赶,宗保、宗勉迎过去,又战在一起。没有几个回合,宗保和宗勉双双被擒。

主将被擒,顿时军兵慌作一团。还多亏杨家将带出的这些兵,久经杀场,临危不惧,他们一个个搭弓在手,认扣添弦,固守着阵地。干吗?如果敌将过来再战,就要万箭齐发,以死相拚!这位女将没过来,只在原地高声喊话:“哎!宋兵宋将,快回营告诉穆桂英和杨六郎,叫他们火速出来受死,我在玉女阵等着。”

宋兵赶紧跑回连营,见了穆桂英禀报:“启禀元帅,大事不好!杨宗英刚攻破玄武阵,又误入玉女阵,战马带伤,败下阵去,杨宗保和宗勉双双被擒。”穆桂英听罢,急坏了。为什么呢?心疼自己丈夫和宗勉不算,更觉得对不起婶娘杜金娥。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呀!真要有个好歹,那不把她的心给揪了?略停片刻,她急忙吩咐:“众将官,随本帅摆队出征!”

除了杨六郎留在营中,其余全赶到玉女阵。穆桂英在大旗下带住坐骑,往对面一看:眼前这员女将,与众不同,细高身材,长得苗条。看穿着打扮,是北国姑娘,看五官相貌,倒是中原小姐。穆桂英看罢说:“众将官!与本帅压住阵脚,待我过去交战。”说完,催马到疆场。

这员女将见到来人,问:“来者何人?”“本帅穆桂英。”“啊?!穆柯寨的千金小姐,我失敬了!久闻穆小姐文武全才,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小姐,过奖了。请问你贵姓高名?”“我父是北国的大都督,叫黄川,我叫黄凤仙。此番奉肖太后之命、韩元帅之令,镇守玉女阵。穆小姐,策马过来吧。“小姐!别看你能战败杨宗英、擒住杨宗保和杨宗勉。要知道,大宋朝兵多将广,能人辈出,天门阵早晚必破。姑娘啊,何不想想你的归宿?”“哎哟!穆桂英,早听说你舌剑唇槍。今日相见,果然能说会道。但是,要想说服你家小姐,那是白日作梦。来!把我战败了,我就投降,战不败,要你的性命。”穆挂英把脸一沉,摘下大刀正要伸手,忽听身后有人喊:“元帅且慢。杀鸡何用宰牛刀?我来会她。”穆桂英回头观看,原来是何庆。

何庆是从哪来的呢?上次他倒反青龙阵,战姜德受了伤,八贤王给他假,叫他随母亲和肖艳秋回京养病。伤痊愈后,奔前敌回营交令。到军营一打听,都在玉女营呢,他急忙追到这儿,正赶上穆桂英要会战黄凤仙。

穆桂英说:“何将军回来了?这员女将挠勇非常,要多加小心。”“不劳嘱咐。”说完,何庆擎双槍催马上前。黄凤仙一看是他,骂道:“何庆!肖太后待你至厚,为何倒反青龙阵?忘恩负义之徒,我定取你首级!”“丫头,休要发狂!我是堂堂大宋子民,怎能保那北国?听我良言相劝,你也赶快投降。不然,天门阵一破,你将死无葬身之地!”“住口。看刀!”“唰!”大刀就砍过来了,何庆急忙摆双槍迎战。打了一会儿,黄凤仙挂好大刀,抽出宝剑,只一个回合,就把何庆的两个槍头给削掉了。何庆见势不妙,败下阵去。穆桂英正要催马上阵,忽然何庆高喊:“元帅且慢!赶快回营,我有要事禀告。”穆桂英不知其故,便传令收兵。

回到帐中,穆桂英问:“何将军,有何要事?”何庆说:“黄凤仙的三皇剑是高人锻造,十分厉害。玉女阵中还有他爹副阵主黄川,颜容的师弟赵子清、马子初、周子恒和赤风、赤火、赤水这几员猛将。不可强擒,只能智取。再者,我回来的路上,遇着一位道长,他见我回前敌,便修书一封,叫我转交给您。”“噢?!这人是谁?”“不认识。”何庆从怀里把信掏曲,往上一献,有人接过,放在帅案上。穆桂英拆开一瞧,里边写了两句话:“要收凤仙女娇娥,五台去请杨延德。”下面事款是“郑道平“。“这是怎么回事儿呢?”穆桂英不解其中之意,派人请来公公杨六郎。

穆桂英递过书信,问:“父帅,这郑道平是谁?”杨景说:“是孟良的亲舅舅,也是世外的高人哪!按他说,收黄凤仙得请你五伯父。”桂英还是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呢?”“嗯,我也说不清,看来必有缘故。依我之见,应该请你五伯父去。不过,他性情古怪,就怕不肯轻易下山哪!”穆桂英听了,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她冲孟良一乐:“孟二叔!”“元帅,什么事?”“您辛苦一趟吧。怎么样?”“我不能去!你公公跟他是亲弟兄呀,不叫他去,我去顶什么用?”“孟二叔呀,杨元帅武艺是不错,要论请人这个事儿,可不如您呀!您足智多谋,能言善辩,文武全才,也军中战将谁能比得了您孟大将军呀!”“嘿嘿,你还真会说话。好,就冲你这么捧我,我也得走一趟。不过,光我自己可不行,得找个伴。”“您看谁去合适?”“孟不离焦嘛,焦赞合适。”“那更好。焦三叔呀,您听见了吗?”焦赞点头:“行!”“您二位速去速回,可别耽误。”“哎,放心吧。”孟良转脸又问杨景:“哎,六哥,五哥长得什么模样?我们没见过面呀!”杨景说:“他是个带发的头陀,长得魁实,背后常背把大斧子。倘若道路不熟,我给你画个图,按图上画的道儿就好找了。”孟良说:“用不着那玩艺儿,鼻子底下长着嘴,到那儿就问呗。”说完,哥俩带好路费盘缠,出连营,上战马,直奔五台山。

这日,孟良和焦赞来到五台山下。二人抬头观看,好座大山:山连山,山套山,山山不断:岭挨岭,岭接岭,岭岭相连。嘿!这个地方儿是不错。

此时,哥俩下了马,喝口清泉水。再往周围一看:野花争娇、百鸟飞旋,风景宜人。但他俩无心欣赏,孟良说:“老焦啊,你说杨五郎在哪儿呢?”“谁知道呀!”“咱转悠着找吧。”“走。”

这五台山可大了,有南台、北台、东台、西台、中台。

他俩把东、西、南、北四个台都转悠遍了。有的地方战马上不去,还得往上拽,累得腰酸腿疼也没找着。

等到了中台一看,眼前是一座大庙:蓝匾金字“大安寺“,三道山门,五层大殿,红墙绿瓦,松柏参天,非常壮观。二人走上前去,“啪啪啪”扣打山门。片刻,听里面有人高呼佛号:“弥陀佛!谁呀?”“我。”“干什么的?”“找人。”“找谁?”“找五郎杨延德。”“弥陀佛!我们庙里无有此人。”“没有哇?”“没有。”“没有拉倒。”

这阵,二人可着急了。焦赞说:“都怪你!临出来时,咱六哥说给画个图,你偏逞能,不要。这回看你怎么办?”“怎么办?!问呗!”“问?那可不行!”“你说怎么办呢?”“我没法。”“哎,老焦哎,我刚想起个茬来。”“什么茬儿?”孟良拿下火葫芦:“叫它给请吧。”“啊?放火烧庙,五郎就能请来?”“咳!这庙一起火,全五台山都能看见,他必然和众人来救火。到那阵儿,咱们找身材魁梧、背大斧子的和尚,不就找着了?”焦赞一听,乐了:“嘿嘿,这招真高。对,给他放火!”说完,孟良正要手拍葫芦,焦赞又说话了:”哎,这可够缺德的呀!人家要出来动武的,咱们该怎么办呢?”“咱就跑呗!”“要跑不了呢?依我看,放火前先给他个信儿。”“好。”说完,孟良冲门里高声喊话:“我说庙里的老和尚听着!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找杨五郎。我们把五台山全找遍了,也不知道他躲到那个角落里去了。我们实在没别的办法,借你的贵庙用一用。我要放火了,听见没有?哎,我要放、火、罗一一“说完,他把葫芦盖拧开了,要拍葫芦底儿。

就在这阵儿,听庙里有人高呼佛号:“弥陀佛!什么人在外边吵吵闹闹?”孟良说:“嘿嘿,是我呀。”紧跟着“吱扭”一声响,庙门打开了,打里边走出一个僧人:头戴月牙莲子箍,散发披肩,比一般人高一头,非常魁梧,往脸上看:黑紫的一张脸,两道重眉斜入鬓角,一对大眼皂白分明,准头端正,身穿灰色僧衣,宽领大袖,背上背着一把大斧子。往那儿一站,真是百般的威风、千般的杀气,胆小的看见他,就得吓趴下。孟良胆子那么大,都打了个冷战。“弥陀佛!你们俩这要干什么?”“放火呀!”“为什在烧庙?”“为找杨延德呀。”“找他做甚?”孟良心想:这和尚背后背了个斧子,是不是杨五郎啊?干脆,我昨呼咋呼他吧!孟良假装掉泪:“唉,他家出事了。”“啊,什么事儿?”“我们远路迢迢,给他送信儿来了。他的母亲老太君她……”和尚一惊,忙问:“啊?!她怎么了?”孟良又哭了:“老太君她——”这阵儿,这和尚可受不了啦,伸手就把孟良的手攥住了:“讲!老太君她、她、她,她怎么样了?”那和尚攥得太紧了,孟良受不了啦:“我说你轻点、轻点,我这手脖子都快叫你给攥碎了。”和尚把他放开了。孟良问:“我说你是谁呀?”“俺就是杨延德。”“哎哟,原来你就是五哥呀?可找着你啦。”“啊,你是谁?”“我是孟良啊!”“他呢?”“他是焦赞。我们都跟六哥磕头了。”“娘她怎么啦?”“嘿嘿,挺好!”“挺好你哭什么?”“我不哭,你能报名吗?五哥呀,兄弟给你磕头啦。老焦哎,快快快,磕头。”焦赞说:“五哥,给你磕头啦。我们为找你,腿部溜细了。”杨延德忙说:“快,快起来。你们俩找我有什么事?”孟良说:“五哥哎,可有大事呀!北国摆了座天门阵,你们老杨家都在前敌呢。守玉女阵的丫头,黄凤仙,太厉害了,谁也惹不起她。新收的大将何庆,碰见个老道,给了个纸条,上面写得明白,要收凤仙女娇娥,五台去请杨延德,穆元帅派我们请你来了。我们把山全转遍了,也没找到你,才想出放火这个法。我们不那么说,你能露面吗?你要不露面,我们上哪儿找你呢?哥哥哎,我们错了,你别生气。另外,老太君是长寿星,死不了,都挺好。五哥哎,跟我们走吧。”杨五郎听完,心想:黄风仙这个丫头,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我若不到,宋营要大败亏输呀!不过,我是出家人,暗中相助为宜,出头露面不妥呀。他正犹豫,孟良又说了:“五哥哎,快走吧。你要不去,凤仙收不了,玉女阵破不了,老杨家人可就全完了。老太君在那儿,我五嫂也在那儿呢!你出家倒挺清闲,老杨家在前敌可够苦的。”“这个嘛……”“五哥哎,你要是不去,我跪个钉糟木烂,也不起来。”五郎一想:出家这么多年,从未见着老娘和贤妻了。趁此机会,倒可来个一举两得。想到这里,说:“好吧,既然如此,请先到里边,!我收拾收拾再走。”孟良一乐:“好,头前带路。”

五郎把哥俩让到里边,吃喝已毕。五郎背好斧子,正要走去,他又停下了。返回头来对孟良说:“兄弟呀,光我不?,我得带一个人。”“谁呀?”“嘿嘿,山下还有一个夫人呢!”“啊?!五哥,你不出家了吗?怎么又来了个夫人呢?带回去,我五嫂怎办?”“住口。你懂得什么?随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