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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捉老贼兵围帅府

双天官寇准正在书房睡觉,进来一个刺客,他手举钢刀往下一落,正巧,桌子底下钻出一人,手拿大棍往上一挡,“当!”把刀崩起老高。接着,反手一棍,奔刺客的脑袋。刺客一闪身,大棍下来了,棍头一扫,“唰!”脑瓜皮裂了个大口子,鲜血流下来啦!幸亏这个刺客眼疾手快,要是躲得慢点,脑袋非碎了不可。使棍子的这个人往前举起大棍,就要结果刺客的性命,这时,寇准高喊:“慢!要活的,千万别打死。”

使棍子的是谁呀?正是烧火丫头杨排风。老太君和寇准说话,杨排风听见瓦响了。其实,当时太君也听见了。别看余太君六十多岁,可耳不聋、眼不花,听到房上瓦响,太君明知有贼,又怕排风咋呼,把贼人吓跑了,所以,故意说没听见。屋里说话,是为给房上人听,好把贼人稳住。然后,才和排风出了书房。寇大人送太君到府门外的时候,老太君压低声音说:“寇大人,府里有贼,是冲你来的。不用担心,可叫排风埋伏在你的屋里,你只管大胆地睡觉。”又转向杨排风说:“你快偷偷回书房,藏在桌子底下,保护好寇大人。寇大人若有个闪失,我可不答应你。”“哎!”排风又回书房去了。寇准是个文人,一听有贼,害怕了:“太君,杨排风是个姑娘,能行吗?”“放心吧!贼人抓住后,把排风打发回天波府,我先走了。”

寇准送走太君,回屋还往桌前一坐,知道排风藏在桌下,心里也就踏实了。三更后,寇准故意将书本掉在地下,假装睡觉。果然贼人进来了,刚一举刀行刺,杨排风忙用大棍磕飞单刀,一烟火棍,把刺客的脑袋刮个大口子。本想打死刺客,只因寇准说要活的,杨排风才放下大棍。那刺客捂着脑袋就要往外跑,排风紧迫到身后,又一棍打到他左腿上,刺客“哎哟”一声,左腿折了,瘫在了地上。这家伙是硬汉子,腿疼得难以忍受,汗珠子从脸上直往下滚。但他牙咬得直响,不哼不哈。

这时,寇准喊来差人,把刺客带到二堂审问。结果,问长问短,刺客一言不发。寇准一看,快要四更了,再问天亮了,叫差人把刺客带下去,先找人把他的腿给接上,脑袋包上,好好供他吃喝,以后再问。

寇安、刘超都前来给大人道惊,又打听是谁抓住了刺客?寇准告知是杨排风抓的,他二人直吐舌头:“这丫头真厉害,两烧火棍就把贼人抓住了。”杨排风说:“寇大人,天快亮了,我该回府去了。”“派两人送送你!”“那多麻烦,叫他们护着您吧!”说完,扛着烟火棍悠悠地走了。

寇准送走杨排风,他左思右想:别看刺客没供,准是潘仁美派来的,因为我没得罪别人。今天多亏老太君呀,要不是昨晚上她给留下排风,我这颗脑袋早搬家了。太君救我一命,我怎么能替杨家报仇呢?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条妙计:干脆,我化妆私访,到潘府周围打听打听,也许能得些音信。

说办就办。天刚蒙蒙亮,寇准漱口、净面,换上一件蓝衫,戴顶蓝色方巾,迎门安块白骨,又换上一双旧靴子,肩上搭个马格子,找来一块云片,打着“当当“响,装成算命先生模样。寇安一看,愣了:“老爷,您这是干什么?”“我去私访。话不传六耳,此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寇准趁着路上行人稀少,从后角门出来,奔潘仁美住的大衔。虽然刚入京城,老百姓不认识他,可他怕遇见朝中的官员,所以,净走胡同小巷。

离潘府不太远了,路过一家小院。就在小院门前,寇准“当!当!”敲起云片,嘴里还喊:“批八字,算流年,算不对,不要钱。”刚喊完,只见,从院里走出个老太太,五十多岁,面带愁容:“先生,请进家给我算一卦。寇准看看她,心想:我是访潘仁美的。这老太太来算卦,把我缠住可就麻烦了。可是,还不能不应付。无奈,跟老太太进了院。到了屋里,老太太给倒了碗白水:“先生,给我算算。”“老太太,你是看流年,还是看财运?要问什么呀?”“我问问我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寇准心里好笑: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我哪知道?我要会算,先算潘仁美在哪儿,就不用私访了。老太太想儿子,我安慰一下吧:“老太太,你儿子叫什么,上哪去了?”“我儿子叫韩永年,是潘太师府里喂马的。昨天叫潘府找去了,一夜没回来。先生,你算算会不会出事呀?”真巧,她儿子在潘府。于是寇准就仔细问开了:“老太太,你报个时辰吧!”“子时。”寇准故意把手伸出来,用大拇指在那几个手指关节上掐了掐:“哎呀!你儿子是犯小人了,此去凶多吉少。”老太太站起来了:“先生,你算得真准,是犯了小人。”“你儿子昨天说什么没有?”“他昨日下半晌回来,对我说,‘潘太师和杨家打官司打输了,被充军发配。不知为什么,潘太师没走,潘龙、潘虎、潘昭、潘祥都回府了'。前天晚上,潘仁美传话,叫府上的人早点睡觉,半夜不许出门。我儿子正巧闹肚子,半夜上茅房,看见潘仁美在院里跟两个人说话。这两个人好象刚来的客人,一胖一瘦。胖子说,‘潘太师,肖太后派我俩来看您,问您好。太后就要起兵打边关,你再等几天,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推倒大宋'。潘太师说,‘我怕活不到那阵。八王和寇准算计我,那寇准太厉害了'.瘦子说,我杀了他'。我儿子一听这话,吓得不敢走了,又怕太师看见,忙藏在花枝下,这一害怕,把花枝弄得直摇晃!太师听见了,问,‘谁在这儿’?我儿子见瞒不住了,就站出来!说,‘是我’。老太师问,‘你半夜不睡,在这儿干什么’?我儿说,‘上茅房’。当时,太师没说什么,我儿子回家来工夫不大,我们母子正说话呢,潘府来人找他,去了就没回来。昨晚上我去找儿子,连府门都没让进。回到家我一夜没合眼,越想越害怕。你算算我儿子能回来不?”寇准听了这些话,心里合计:来两个客人,又是肖太后派来的,八成是辽国奸细。对呀,昨晚上抓住的那个刺客,是不是辽国的奸细呢?不管是不是,反正潘仁美是没挪窝,在他府里。皇上叫他充军发配,他叫人顶替,这就是他的欺君之罪。如果能再抓住辽国奸细,到那时,铁证如山,我看你老贼还有什么话讲?想到这里,忙对老太太说:“老太太,你儿子眼前有难,不过有人救他,不出三两日就能回来,你等着吧!”说完,寇准起身出院,急忙回府。

回府后,换上官服,升坐大堂,差人带来刺客。这小子还是一言不发。寇准说;“胆大的贼人,你还无招吗?和你同来的那个人都招了,潘仁美也供认了。你再不讲,要动刑了!”听了这几句话,刺客一惊:看来寇准都知道了,不说也不行。这位大人对我不错,供吃供喝,接腿治伤。我再不说,被打个半死不活的,更糟了。“大人,我招!”一说话听出来了,不是中原人。“大人,我叫耶律文,在肖太后驾前称臣。她命我和敏希木进京城找潘仁美,并带来两匹好马送给他,叫潘仁美和我们合兵,共取东京汴梁城。我们到了太师府,潘仁美说恨您,我为替太师报仇,赌气入府行刺。您大仁大义、不杀不打,我很感激。是我一时糊涂,罪该万死!”“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你说了真话就好,划押签字。”有人递过他的供词,耶律文划完押,叫差人带下去,暂时收监。

寇准带着口供到南清宫见八王,双王呼延丕显也在这儿,又找来六郎杨景。寇准诉说了抓刺客的经过,大家一听挺高兴:有了耶律文的口供,证实了潘仁美勾串北国,图谋造反,在皇上面前就能把他告倒。寇准说:“赶紧把老贼抓来。”八王说:“先奏明圣上,然后再抓。”寇准摇头:“不行!万岁向着潘仁美,您向皇上启奏,走漏了消息,潘仁美还不逃跑了?依我之见,王爷您先传旨意,调人抓住潘仁美,再向皇上启奏。”八王一听,觉得有理,忙说:“好吧!”拟道旨意,叫来陈琳,去调镇京的五百御林兵,到潘府抓潘仁美。八王又说:“潘府里哪个拒捕殴差,打死勿论。”呼延丕显说:“我领人去抓!”“好!”寇准说:“王家千岁,我也告辞了,到那边看看,抓来人我好马上升堂审问。”寇准说着,冲六郎一使眼色,那意思是: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六郎跟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南清宫。

来到门外,六郎问:“什么事?”“杨郡马,报仇机会到了,你还在这呆着干啥?”“怎么报仇?”御林军围潘府,潘仁美必然要逃。呼延丕显堵前门,他从后门跑,你在远处看着,只要他出去,就把他抓住。这回别交皇上了,交给皇上还得放掉,你就看着办吧!”六郎聪明,一点就破。急忙上马回府,带上兵刃,急奔潘府。

此时,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分,陈琳和呼延丕显调来五百军卒,堵住府门。军卒高喊:“开门!”等了半天,门开了,出来六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叉子、铁锹、顶门杠,一个个歪戴帽子斜瞪眼,敞胸露怀:“干什么的?”“我们奉旨捉拿潘仁美和辽国奸细。快把人交出来,不然要搜府了。”“老太师没在,充靠发配到温州去了。男主人全走了,后边是女眷,你们不能搜!”“胡说!有人看见潘仁美了,搜!”“等等!要搜得告诉老夫人、少夫人,把她们惊着可有罪。别忘了,这家是皇亲。”“你快送信。”家人奔后宅书房去找潘仁美去了。

老贼充军发配,本应离京,潘仁美不愿受那充军之苦,又怕杨六郎半路劫杀,所以连夜写信和女儿商量。潘素蓉接到密信,找来大太监刘霸,把事情一说,刘霸说:“潘太师根本用不着走!我到监牢找几个死囚犯,替太师他们充军。”

刘霸到大理寺托人情,用偷梁换柱的办法,救出潘家爷几个。那边囚车一出京,潘仁美他们就偷偷回家了。当天晚上北国来了两人,就是敏希木和耶律文。这两个人奉肖太后旨意来找潘仁美,他们正在院里密谈,叫马夫韩永年听见了。潘仁美怕走漏风声,把韩永年诓到府里关押起来。夜间耶律文行刺未归,潘仁美如坐针毡。正和敏希术商量对策,家人进来报:“老爷,御林军堵住府门来抓您,还说要抓北国奸细,要搜府啦!”潘仁美大吃一惊:“坏了!”连忙摆手:“先退下。”家人出去,敏希木害怕了:“潘太师,官军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想必耶律文被擒,招口供了。我快跑吧,叫他们抓住就完了。”潘仁美说:“我也得走。皇上让我充军,我没走,犯欺君之罪。上次女儿救了我,这回不好办啦,得了,我和你去投肖太后。”

这时候,前边“喊哧喀嚓”打起来了。潘仁美叫潘龙、潘虎备马,爷儿五个加上敏希水,六个人急奔到后花园角门,潘龙开门,看看外边没人,一招手,几个人把马牵到院外,飞身上马。刚到胡同口,迎面有人高喊:“潘仁美,这回哪跑!”潘仁美定睛一看,眼前一员将军,穿白戴素,跨下白龙驹,掌中蟠龙金槍——此人正是六郎杨景杨延昭,吓得老贼三魂飞了两魂。潘龙、潘虎急了:“杨六郎,你真要赶尽杀绝?看刀!”两人大刀立劈华山,一齐往下落。此时六郎血贯瞠仁,!见刀劈下来,不慌不忙“当当”使了个野马分鬓,左右一磕,然后,奔潘虎虚晃一槍。潘虎以为扎他,拨马一闪,哪知道六郎是吓唬他,槍一晃,奔潘龙的胸前刺来。潘龙一点防备也没有,“噗!”一槍结果了性命。潘虎见六郎刺死他哥哥,马往前冲,大刀“唰!”奔六郎后脑勺砍来。六郎一闪身,躲过大刀,甩抢当棒,“啪“一砸,正砸在潘虎太陽穴上,死尸栽倒。这哥俩死了,六郎再找潘仁美,没了!只见有一匹马拼命地往前跑,六郎催马就迫。一前一后出了城门,又追出三十来里。前边是一片黑松林,潘仁美乐了,心想:进松林就行,杨景追不上了。哪知道他刚到林子边,里边蹿出一个人,高喊道:“潘仁美,这回哪里走?你姑奶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