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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恩起义

第五十章 孙恩起义

孙恩起义又被称为孙恩、卢循起义,是两晋南朝期间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农民战争,历史学家对其众说纷纭,甚至有人不承认它农民战争的性质,因为他的领导人是两名低级士族,各级指挥官皆是庶族地主,它身披宗教战争的外衣,目的并非要推翻东晋王朝的统治,可不容分辩的是它的大多数参与者是会稽、三吴地区(指当时的吴、吴兴、会稽三郡)的贫苦农民和奴客,起义军狂扫江东,诛杀了大批门阀地主,各郡县军队望风奔溃,大批庄园被捣毁,经济被迫重建,为新兴庶族地主的发展扫清道路,成就刘宋新兴王朝,为“元嘉盛世”奠定根基,使南朝有了与北朝铁骑争霸的本钱。

不管孙恩领导的这场暴动是否农民战争,我们不能抹杀做为人为自己争取基本利益的努力,它代表了两大阶层的利益,一是南渡下等世族和吴中豪强的利益,二是广大农民的利益。现在流行一种说法,不提倡武装暴动,不讲阶级斗争,难道他们要和历代的统治者们一样,继续欺骗人们的眼睛,愚弄地位低下的人民吗?当今中国正在形成一个贵族集团,一个上流社会,这是历史必然。自夏朝建立伊始,至今四千余年的历史,纵观古今中外,也就毛泽东时代做到了基本公平,文化大革命消除象苏联、东欧、朝鲜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官僚集团的特殊化,然而文革的破坏性出奇的强大,事实证明绝对公平不可能存在,私有制、贫富分化在生产力没有达到新的高度前肯定会存在。但上流社会必须记住的是,你们吃上肉,我们必须吃上馒头,而不能让我们去吃残渣剩饭,否则这场战争就是未来写照。

如果想客观全面地了解孙恩起义,我们就必须从五斗米道讲起,五斗米道也叫天师道,是道教早期教派之一。东汉顺帝时,沛人张道陵学道于蜀郡鹤鸣山,自称太上老君降命为天师,造作道书以教百姓,入道的信徒出米五斗,故世称五斗米道。

张道陵死后,儿子张衡和孙子张鲁相继嗣教而行其道。张鲁占据汉中之后,在当地实施政教合一统治。张鲁自号师君,以“鬼道”教民。其初来学道者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者号曰祭酒,各领部众,领众多者号为治头大祭酒。祭酒以《老子五千文》教民诵习,以符水禁咒为人治病,并设“净室”,使病者处其中叩头思过。又设鬼吏,主管为病人请祷鬼神。教民诚信不欺诈,有病但令自首其过。又置“义舍”,内置米肉供给行路者。犯法者先赦免三次,然后行刑。有小饼者罚修路百步以抵其罪。

五斗米道经张鲁的改造,发展壮大起来,三十年间,当地各族民众“皆信向之”,使汉中几乎成为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曹操破汉中,张鲁投降,汉中政权覆灭,但巴蜀地区的五斗米道未被消灭,随张鲁及其部曲的北迁,又将五斗米道传播到中国北方。

历经曹魏和西晋,至东晋时,五斗米道取得了很大的发展。江东的五斗米道除了信奉以前的教义之外,还相信天官、地官、水官,尤其信仰水仙;相信长生久视之道,自号“长生人”;相信信奉天师道即可成仙,投水者成水仙,被诛者亦称“尸解”、“蝉蜕”;他们也相信能役使鬼神,请神兵相助等。豪门士族中有了信徒,出现许多著名的天师道世家,如琅邪王氏、孙氏,陈郡谢氏、殷氏,高平郗氏,会稽孔氏,义兴周氏,丹陽许氏、葛氏、陶氏,东海鲍氏等。 在以上众多的士族信徒中,钱塘人杜子恭是其重要首领。他有很多弟子,著名者皆出身江南世家大族。杜子恭有道术,人多惑之,敬之如神,“东土豪家及都下贵望,并事之为弟子。”晋书记载了一则故事,表明杜子恭神异之处:有一次,他向人借瓜刀,想必切西瓜吃,刀主问他什么时候还,他说一会就还给你了,刀主坐船行到嘉兴,有一条大鱼跃入船中,破开鱼腹得到借出去的那把瓜刀。此事在我们现代看来,绝无可能,纵是魔术也无法完美地表演,但晋书说类似的神奇还有许多。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杜子恭已是半个神仙,他有个徒弟叫孙泰,孙泰的侄子就是孙恩。

孙恩字灵秀,琅邪人,出自孙秀之族,世奉五斗米道。孙秀,我们以前介绍过,八王之乱中赵王司马伦的谋主,曾经利用五斗米道的势力协助赵王登上帝位,事败,被齐王司马冏杀死。中原战乱,孙氏家族过江移居三吴,他们并非司马越一系,也非第一批过江的中原人氏,在江东不为世人所重,求官自然无路。孙恩的叔叔孙泰利用自身家族的优势拜杜子恭为师,大力宣传五斗米道。

创立和宣传宗教的目的不外乎有三:渡人、参政、敛财。以解除世人苦难为目的,无疑是高尚的,会得到极大的发展,如果教义有哲理深度便会经久不衰,比如基督教、佛教、道教。如果仅仅为了敛财,那么你就是极端可耻,因为你利用了人的脆弱,欺骗人的良心,譬如世界各国的各种邪教、中国的法轮功等等。我想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宗教可以超越基督、佛学和道教,那些邪教的教义毫无哲理,满口胡言乱语,于国于家于人毫无帮助,应该予以严禁。当然另有一种除外,它与国家紧密结合,一出世就是国家扩张、掠夺财富的工具,《古兰经》使伊斯兰教成为国家宗教,直到现今,许多伊斯兰国家都是政教合一的国家。孙泰所做的就是要使五斗米道成为干预国家政治的宗教并以此进入国家权力中心。

孙泰“浮狡有小才,诳诱百姓,愚者敬之如神,皆竭财产,进子女,以祈福庆。”五斗米道在他的传播下取得飞快的发展,成为社会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引起高门士族的猜忌,王珣进言司马道子,将他流放到广州。当时的广州不是现在繁荣富庶的广东地区,一片荒蛮之地。金子不管在哪里都放光,孙泰在广州仍旧辛勤传道,“南越亦归之”。孝武帝加强皇权,王雅乘机将孙泰召回,封为辅国将军、新安(在今安徽歙县)太守。

王恭叛乱,孙泰坚定地站在朝廷一边,“私合义兵,得数千人,为国讨(王)恭。”他的行动获得司马元显的好感,“数诏(孙)泰求其秘术,”与他一起研究道术。以此为契机,孙泰更加肆无忌惮地发展五斗米道的势力,“乃扇动百姓,私集徒众,三吴士庶多从之。”孙泰的成功源自两方面的支持,一个是下等士族和庶族地主的支持,一个是信道的普通老百姓的支持。孙氏本身就是渡江的下等士族,在他周围聚集起渡江后不得志的利益集团,由于他对普通老百姓的号召力,被高门士族压抑的三吴本地的士族和庶族地主也开始支持他,希望通过他获得朝廷权力。五斗米道孙泰一系的蓬勃发展引起高门士族的极大恐慌,“朝士皆惧(孙)泰为乱,以其与元显交厚,咸莫敢言。”孙泰在王恭战争中支持朝廷有功,当时司马皇权与高门士族、地方权贵、庶族地主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非常紧张,同是高门士族的王恭战败,桓玄、殷仲堪、杨佺期各霸一方,谁都害怕说错话,办错事,召来杀身之祸。

有一个家族受不了,跳了出来,陈郡谢氏。我们知道,谢氏家族是在三吴地区发展,确切说在会稽(这个不用解释,浙江绍兴一带),它的庄园,它的财源都在那儿,说是门阀显贵,没有财富支持,用不了几代就衰败。谢氏家族在淝水战后卸掉兵权,拼命在会稽封山占水,广造田园,以求永世之资。谢玄之子,著名的诗人谢灵运在《山居赋》中曾勾画出谢氏庄园的庞大,“北山二园,南山三苑……田连冈而盈畴,岭枕水而通阡,阡陌纵横,塍埒交经。”孙泰势力在会稽的发展吓坏谢氏家族,会稽内史谢輶上表称孙泰谋反,我们知道,谢輶是谢安重用的人,在谢氏家族和孙泰之间,朝廷很快做出选择,司马元显当即诱杀孙泰。孙恩逃往舟山群岛,道徒们没有人认为孙泰死了,都以为他蝉蜕登仙,继续给予孙恩支持,运粮送水,孙恩在海岛中纠集一百多名亡命徒众,时刻准备复仇。

如果东晋朝局平安无事,孙恩很难掀起风浪,然而上天仍旧给了孙恩一个机会,当然这个机会是东晋各个阶层矛盾的总爆发,年青鲁莽的司马元显一脚踩上一颗足以让大晋王朝从此灰飞烟灭的地雷。

鉴于王敦、桓温、王恭的教训,面对桓玄、殷仲堪、杨佺期占据荆、江、雍、秦、梁、益、宁诸州地区,专擅赋税,不事朝廷的局面,司马元显希望彻底改变自东晋以来,高门士族掌握军队,而朝廷无兵可用的局面,着手组建一支完全由自己控制的新军。这支新军的人员和装备从哪里出呢?以上七州不可能,江淮地区需要戍边,况且已有北府诸军,也无可能,只能是三吴地区。东晋自建国以来,面对北方的威胁,屡次遣师北伐,常由荆州担纲,桓温死后,谢安当政,北伐重任落在江淮地区。支持江淮战场的物资供应全部来自三吴,谢安动用三吴财富打赢淝水战争,谢玄又用三吴财富从事北伐,司马元显用三吴财富对抗王恭和殷仲堪。三吴地区成为东晋政权赋税徭役渊薮,在朝廷和门阀世族的双重贪婪索取下,居住在三吴地区的国家编户农民生活悲惨,徭役赋税有增无减,一年“殆无三日休停”,五斗米道在三吴地区飞速发展就在情理之中。

魏晋以来的兵制是世兵制,实行兵、民分籍,凡入兵籍的士兵及其家属为兵户。兵户世代为兵,它起源于三国曹操。汉代实行征兵制,汉末战争频繁,人口锐减,兵源枯竭,征兵制逐渐衰落。为保证稳定的兵源,以适应征战戍卫之需,于是有了世兵制。兵户男子年满16岁以上,国家可随时征调为兵,士兵行军作战居无常处,衣食不周,生死难卜,被人视为畏途;而兵户仍须承担国家各种徭役义务,士兵逃亡,又罪及家属,使兵户的处境十分艰难。总之一句话,好汉不当兵。

豪强地主拥有大批附属农民、客、部曲的情况,江东甚至比中原地区更为严重,这是历史形成的,庄园经济是东汉、魏晋时期的主体经济,渡江以来,大量的农民挂靠在豪强家族,江东士庶也竟相收容破产的农民,国家控制的编户农民很少。再说,自由民根本不愿意当兵,这就是东晋朝廷中军组织不力的原因。司马元显发现一批人适合当兵,什么人呢?“免奴为客”者。什么是“免奴为客”的人呢?奴是古代地主阶级役使的奴婢,就是奴隶,客和部曲一样,是指地主们的依附人口。奴隶没有自由,客是半自由身,对于主人来说仍旧是世代的隶属关系。 “免奴为客”就是说由奴隶被放免变成客这部分人,这部分人仍旧是主人的私产,非经朝廷放免,或主人放遣,或自赎,没有离开主人的自由。

现在,司马元显用朝廷的名义下诏,放免这部分人离开主人,有个附加条件,你必须当兵。强制征发浙东诸郡“免奴为客”中的壮丁到京都建康当兵,“号曰乐属”。王莽改制的时候不是把奴婢称为“私属”吗?他把这部分客叫做“乐属”,就象现在某些捐款一样,自愿的意思吧。

此诏一下,“东土嚣然,人不堪命,天下苦之矣”。夸张了吧?一点都不夸张,民怨沸腾!首先,浙东的高门士族、庶族地主一齐反对,第一,为什么浙东地区搞,其它地区不搞呢?地方歧视嘛,是不是因为我们好欺负;第二,客原本是地主们的私产,壮丁整劳力,你朝廷一纸诏书说弄走就弄走了。其次,“免奴为客”的农民不愿意,本已经从奴隶上升到半自耕农,却被征发为地位更为低下的士兵,自然不情愿,还美其名曰乐属,搞得好象很乐意似的。

浙东地区民心騷动,孙恩一看,机会来了,公元399年(北魏天兴二年)十月,孙恩从舟山群岛率百余众登上大陆,他让我想起从厄尔巴岛回到法国的拿破仑,一路势如破竹,几乎兵不血刃,攻破上虞(今浙江上虞),杀上虞县令,攻入会稽郡。

会稽内史王凝之是王羲之的儿子,琅琊王氏也是世奉天师道,王凝之得知孙恩起义的消息后,采取不抵抗政策,不出兵,不设备,不过人家和蒋介石先生不一样,蒋先生那是战略退却,他另有一支大军。每天去道堂磕头念咒,手下官员请求派兵出城讨伐孙恩,王凝之念念有词:“我已请来得道大仙,借来鬼兵把守各个险要关卡,每个地方都有鬼兵数万,贼不足忧。”五斗米道役使鬼神、神兵相助的法门想必王凝之练得很熟。可他忽略了一点决不该忽略的事情,孙氏也是五斗米道世家,孙恩也是天师,你的鬼兵胆敢阻挡孙天师吗?

等到孙恩的兵马突破鬼兵把守的各个关隘,王凝之才发兵抵敌,孙恩的大军已经杀到山陰(会稽郡治所)城下,攻克山陰城,王凝之和它的几个儿子均被杀死。可惜王羲之一代名士,唐诗宋词晋字汉文章,王羲之是“泼墨汉家子”的代表人物,《兰亭序》被唐太宗品评为天下第一行书,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儿子呢?王凝之的妻子,那位曾经作出“未若柳絮因风起”诗句的才女谢道韫品藻他这位丈夫的时候说:“没想到天地之间,竟有王郎这种人!”

谢道韫初嫁王家,非常轻视王凝之,回到谢家后,大为不满意,叔叔谢安开导她说:“王郎,逸少之子,相貌、人品也不坏,你为什么竟不满意到这种地步?”谢道韫说:“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谢道韫列举的这些位人物都是谢家的优秀人才,她这意思说我就没见过王凝之这号人。看起来,人不能太专注,你过于专注某一项事物,尤其是科学啦、哲学啦、宗教啦,这不,老婆都不希见。最好你能陪着她风花雪月,尤其做她喜好的事,好象这样的老公不多吧?当然,他们的婚姻是包办婚姻的产物,没有爱情。不过,有爱情又能怎么样啊?爱情如果在婚姻中逐渐消逝,岂不更加痛苦。

我之所以要提谢道韫,不是因为她大薄夫婿的举动,而是她做了一件巾帼女子才能做出来的事。当他听说孙恩杀死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们,一点没有惊慌,从容不迫,命令婢女们抬着肩舆,握佩刀出门,“手杀数人,乃被虏。”乱军要杀她只有数岁的小外孙刘涛,谢道韫正容道:“事在王门,何关他族!如果要杀,先把我杀了吧。”孙恩“为之改容,乃不害(刘)涛。”

孙恩这个人,史评“毒虐”,残忍酷虐,农民起义军的首领,象“陈胜、刘邦、张角、朱元璋、李自成、洪秀全”等等,没有不残暴的,不是狠角色谁敢造反呀。孙恩也是一样,把义军称为“长生人”,都死不了。百姓中如果有不跟随他,就连婴孩一起杀掉,为顺应义军的报仇血恨的要求,他甚至把一些县令的尸体剁成肉酱,集合他们自己的妻子儿女吃下去,如果拒绝吃,便被支解分尸。起义军抢掠财物,烧毁房屋和官府的仓库,砍伐树木、填堵水井。在向会稽进军时,军中因有妇婴,行动不便,孙恩下令将婴儿投水溺淹,然后祷告道:“贺你先登仙堂,我随后就来”。誓言不好乱发,没过多久,孙恩也成水仙了。孙恩不是社会最底层的农民,他是一个士族,文章写得好,后世有本《孙恩集》,起义失败后,他逃入海岛时曾带走王羲之、王献之父子许多贴子,说明他喜好书法。他不会害自己尊敬的人,谢道韫才名满天下,自然不会被加害,小孩也没杀。但是,孙恩对于王、谢等高门士族心肠不会那么好。

孙恩起义得到三吴地区庶族地主的大力支持,受到当地的客佃和奴隶们的热烈拥护,浙东农民纷纷响应,遍举义旗。会稽谢鍼、吴郡陆瑰、吴兴丘尪、义兴许允之、临海周胄、永嘉张永及东陽、新安等八郡同时起兵,杀长吏响应孙恩,短短十五天之中,起义军达到数十万。义军诛杀了吴兴大守谢邈、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明慧、黄门郎谢冲、张琨、中书郎孔道、太子洗马孔福、乌程令夏侯愔。谢家子弟首当其冲,谢邈、谢冲都是谢氏的人。面对起义军的强大攻势,吴国内史桓谦、临海太守王崇、义兴太守魏隐都弃郡逃走,三吴地区是东晋的大后方,很少战乱,民不习战,各郡县兵望风奔溃,浙东八郡归孙恩所有。孙恩并没有建立政权,他所代表的是浙东庶族地主的利益,不可能与东晋朝廷彻底决裂。一时的胜利让他飘飘然,认为大功告成,自称征东将军,上表晋安帝,将起兵的罪责全部推到司马道子、司马元显身上,历数父子之罪,请诛二人以谢天下,得意地对部属说:“天下无复事矣,当与诸君朝服而至建康。”

起义爆发后,京都畿内诸县盗贼蜂起,孙恩缺乏长远的战略目标,未能及时扩大战果,趁胜直取建康,给东晋王朝留下喘息之机,仅仅过了一个月,在司马元显的指挥下,谢安之子谢琰和刘牢之各率一支大军分别从建康和京口南下,先后攻克义兴、吴兴和吴郡,刘牢之的北府军迅速向钱塘江一线推进。

孙恩起初寄希望于钱塘江天险,企图仿效越王勾践,保有会稽,割据江东,对属下大言说:“我割浙江,不失作句践也。”所料不及的是北府军很快渡过钱塘江,向会稽猛扑过来,孙恩不肯和精锐的北府军决战,马上决定放弃浙东,率二十万义军及家属东撤海岛,临行,效仿赤壁战败的曹操说了一句狠话:“孤不羞走!”我逃跑不丢人,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还会回来!”曹操仰仗的是北方坚实的后盾,北中国的财力、物力、人力。孙恩仰仗的是什么呢?他会组建一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

起义军有家口,孙恩跑得慢,下令将抢来的大批金银珠宝、美女尽皆丢弃,道路上“粲丽盈目,”北府军一看开心了,竞相争夺,没人再想追击,孙恩因此安全地登船逃回海岛。军队能够明正言顺的抢劫一切很不容易,机会难得,北府军原本就是流民部队,刘牢之纵军烧杀抢掠,致使东土郡县“城中无复人迹,月余乃稍有还者”。

孙恩撤回舟山群岛,悄悄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海军。东晋王朝担心他再次登陆,任命谢琰为会稽太守、都督会稽、临海、东陽、永嘉、新安五郡军事,率徐州文武将吏戍守浙东沿海地区。朝廷任用谢琰用错人了,孙恩主动退出浙东地区,给谢琰留下假映象,以为孙恩不过如此,并未因之加强武备,将领们都劝他:“强贼近在海浦,伺机而动,应该给他们提供一个悔过自新的道路。”谢琰与孙恩仇深似海,谢家人被杀了不少,庄园被捣毁,怎么肯善罢干休,在辖区内大肆报复义军,并狂妄得对众人说:“苻坚百万之众,尚送死淮南;孙恩小贼,败死入海,何能复出!如果他真得敢出来,是老天爷准备杀他了。”

孙恩说话算话,次年五月,率军从浃口(今浙江镇海东南)一举登陆成功,直指余姚,再次攻破上虞,进至距山陰县以北仅三十五里的邢浦。谢琰派参军刘宣之拒战,义军失利。数日后,义军再攻邢浦,打败上党太守张虔硕,乘胜向山陰进军。谢琰正在吃饭,得知晋军失利的消息后,大怒,饭也不吃了,发誓说:“当先灭此贼而后食。”跨马出战,孙恩抓住谢琰骄傲自持、急于求胜的心理,诱敌深入到狭隘的塘路,使官军不得不鱼贯而进,难以发挥步骑优势。义军则可充分发挥擅长水战的特点,在兵舰上发箭猛射,切断官军的进退之路,继而加以围歼。结果晋军大败,谢琰和其二子均死于阵中。

会稽战争的胜利,震动东晋朝廷,司马元显任命刘牢之为都督会稽五郡军事,调动各路兵马围攻起义军,在镇压起义军的过程中,一位震古烁今的名将应运而生,他只身挥舞一柄长刀驱赶数千敌人,做为大汉民族的英雄,他接连砍下慕容鲜卑和羌王的首级,踩着无数的头颅登上刘宋王朝的皇帝宝座,开创了一百六十九年南朝基业。桓玄机关算尽、孙恩浴血奋战换来的一切全都为他做了嫁衣裳,请看下集《寄奴曾住》。